若非徐君彦所为,那事情就更为复杂了。毕竟,温家家主作为炼虚初期的剑修,竟在自己的家中被悄无声息地杀害,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五人抵达东北城的温家,徐听晚一眼便瞧见了众多熟人。
周启明竟也在此地,他身着一袭黑衣,模样较之往昔成熟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之感。
他面色冷峻地开口:“在现场,除了谢掌门,还有谁能有能力杀害温家主?”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沧澜符宗众人的不满,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周启明。孟鹤挺身而出,语气平和地说道:“诸位这是何意?莫非觉得他势单力薄便可随意欺凌?若想知晓真相,那便去查。”
王若拂挺身而出,厉声反驳:“如今我们皆无法进入温家主身亡的现场,又如何去查?就连你这个与他有过交集的人都被温家少家主阻拦在外。更何况,明明是周启明先出言挑衅,我们多看他几眼又有何妨?他是你昔日的四师弟,你便如此不辨是非地护着他吗?”
梅问君紧皱眉头,表示赞同王若拂的观点,司空瑾也未加阻拦,任由王若拂说下去,毕竟他们本就占理。
孟鹤微微皱眉,自知理亏,于是拱手致歉:“抱歉,我们皆无法进入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在此胡乱猜测,难免言辞过激。”
司空瑾不疾不徐地说道:“言辞过激便可以随意诬陷他人吗?”
周启明侧身而出,低声反驳:“诬陷?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温家上下,再加上当日到来的你们与我,谁有能力杀害温家主?除了谢掌门,还能有谁?”
王若拂欲再上前,伸手指向周启明,却被司空瑾拉住。谢止寒转头看向徐听晚五人,淡淡说道:“能查此事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徐听晚迈步向前,心中明了,唯有她们方能助力调查此事。泽明器宗绝不会向温家伸出援手,两家之间积怨已久,世仇难解。
每年,双方都会因天河港口的归属而争斗不休。两城地理位置相近,一处于东北部,一位于东部,相距甚近。尽管上北城的玄天剑宗也在周边区域,但其距离相对较远。玄天剑宗与双方皆有剑修之谊,时常联手整治雪山,关系微妙,既非亲密无间,亦非疏远冷漠。
然而,泽明器宗不仅与温家因港口利益冲突,还有因为两城相近,城中子民时有争斗,故而泽明器宗并未收到温家的邀请,即便收到,亦不会前来相助。啸海兽宗、混元丹宗以及其他世家,皆因故无法前来。如此看来,真正能帮上忙的,唯有五行道宗了。
徐听晚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周启明那里稍作停留,最终她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出这句话,内心是希望他与这件事毫无瓜葛。
周启明平静地注视着她,眼中交织着厌恶与怨恨,满满的都是轻蔑。徐听晚微微皱起眉头,感觉大家都变了,一种一切都已无法挽回的预感让她心痛。
“这与你有何干系?”他轻声回答,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彻底不见踪影,而当初那个徐听晚也同样成为了过去。那时的她还会与他人交往,时常还是会去凑凑热闹,但现在她已完全没有精力去关注旁人。
孟鹤望着徐听晚,轻声解释道:“启明是因为周家商户准备迁往东北城,所以来与温家主进行交涉的。”
徐听晚皱眉点了点头,搬家就意味着下南城的一切都将被贩卖或舍弃,周启明疯了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亏损。
外面守候的弟子已匆匆入内通报,随后,一位身着窄袖束腰淡绿衣裙的女子款步而出。她头戴一顶金冠,相较于温乐天那华贵精致的金冠,她的更显张扬而简约奢华,令人一眼难忘。
她腰间悬挂的金玉家主令牌,是徐听晚所见最为张扬的令牌,与各宗各家精细雕琢的令牌截然不同,彰显着独特的个性。
女子轻轻招手,示意徐听晚等五人入内。
温乐天趁机偷偷瞥向谢止寒,却不料似乎被对方捕捉到了目光。谢止寒回以微笑,令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直窜脊背。
王若拂见状,见师父如此笑容,亦是心生寒意,心中暗惊:师父莫非被夺舍了?
梅问君则眨了眨眼,疑是自己看错了。果然,没过多久,师父的笑容便敛去。此时,司空瑾正紧盯着周启明,满脸不悦,全然未留意到师父的神情变化。
徐听晚步入现场,室内陈设井然,未见异样。现任温家家主温淘指着桌上的一团血迹说道:“我父亲当时就是俯卧在此处,嘴角淌血,体外无丝毫伤痕,但内脏却已全然腐烂。”
柳清云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是下毒所致?”
温滔点头回应:“起初我也如此猜测,但医师在父亲体内并未寻得任何毒药的痕迹。”
柳清云紧锁眉头,不解道:“那器官如何会腐蚀?即便非毒药致死,也需毒药方能腐蚀器官吧?”
徐听晚在一旁环视四周。
温乐天则拿起桌上的一件装饰,好奇地端详着:“这玉花可是黑阁不久前拍卖的珍品?”
温滔点头确认:“道友眼光独到,确实如此,家父一直钟爱玉器,常作收藏。”
言罢,她深吸一口气,眼下乌青与红痕交织,脸色苍白,语气中透露出与她装扮截然不同的疲惫,显然已数日心力交瘁。
柳清云劝慰道:“温家主,您且在一旁稍作休息,我们自己找找线索,若有发现,定会告知您。”
徐听晚闻言点头附和,石观明则凑近血迹,仔细嗅了嗅,还将浅云放出,一人一兽围在那里仔细观察。
温滔点头应允,坐在一旁,半垂着眼帘,默默注视着五人。
徐听晚走到石观明身旁,轻声问道:“你在观察什么?”
石观明皱眉轻声回答:“这血迹的气味与寻常血腥不同,更像是妖兽之血,因为妖兽之血闻起来较之人血要淡许多。”
江月平见两人站在一起,便走上前来:“周围漂浮的灵力确实与这血有联系。”她此言意指她已确定,这血乃是人血,且是前温家主的血。
石观明微微皱眉,再次嗅了嗅,他确信自己没有闻错,浅云也是如此判断,但小师妹的眼力也不会出错,这让他颇感矛盾。
徐听晚陷入沉思,她并未怀疑两人的判断,而是思考着一个最不可能的结果——是否存在一种毒药,能将人血腐败成妖兽之血,从而致人死地。
温乐天手持玉花,细细翻阅着书卷,缓步踱至徐听晚三人身旁,轻声说道:“这朵玉花,乃是周启明所拍下并买走的。”
尽管黑阁的拍卖流程遵循匿名原则,但作为黑阁的阁主,他仍旧能够轻而易举地追根溯源,找到买家。
徐听晚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如此这般,线索实在是太过模糊。此处并无监控设施,若是有人下毒,简直无从查起。唯有这朵玉花,或许能表明周启明确实曾单独拜访过温家主,毕竟,就连温淘也不知晓这玉花乃是周启明所赠。
倘若毒是温家内部之人所下,他们又怎能确保温家主定会服下毒药呢?
一般而言,修士修炼至金丹之境,便已超脱了口腹之欲。若是家中弟子突然献上食物或饮品,势必会引起老温家主的警觉。
如此看来,剩下的嫌疑人便只有两位,一位是温家主的好友谢掌门,另一位则是意图与温家合作的商户周启明。
然而,这两人似乎都缺乏杀害老温家主的动机啊?
与其漫无目的地搜寻线索,不如她先去试探一番。
徐听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计或许对德高望重的谢掌门无效,但她倒想试试周启明的反应。
周启明……徐听晚不禁长叹一口气,但愿凶手不是他。可若是谢掌门,也同样棘手。此刻,她竟希望自己之前的推测全然错误。
若两人均非凶手,那便需调查老温家主近期是否有外出之行,或是翻阅古籍,寻找有关这种毒药的记载。至少,要找到一丝线索,否则,这案子根本无法继续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