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福宫越近拓跋洵走路的脚步就越慢,这个皇宫里他真的是一步都不想踏进来的。今天若不是情非得已被逼无奈,这个宫门他是决计不会进的。
“小王爷,快进来吧,太后正等着你呢。”远远的李公公就迎了过来,看着拓跋洵笑容可掬的说道。
“有劳李公公来相迎了。”刚才还眼中有神的拓跋洵,看见李公公,他眼中便失去了神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那个别人眼里孱弱的不堪一击恶疾缠身的病秧子了。
“哎呀,小王爷,这才多久没见您怎么瘦弱成这个样子了?”李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了拓跋洵,“小王爷,您慢着点儿。”
拓跋洵气若游丝病恹恹的样子,倒真像是命不久矣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似的。李公公扶着他心都跟着颤了起来,担心这位体弱多病的小王爷在他面前突然倒下,他可就没法跟他的主子交差了。
“李海,你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狗胆啊!”一声怒吼传来,拓跋洵的祖母也就是北燕如今的阮太后正怒目圆睁的看着李公公呢,“你这没规矩的奴才,当真是老的不中用了不成!你没看见洵儿他身子弱吗?你竟然让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进景福宫来,而没有为他安排撵轿将他抬进来,本宫看你真是离死不远了!”
李公公吓得一边儿扶着拓跋洵一边儿赶紧跪地求饶,说道:“太后息怒,都是奴才一时疏忽了,让小王爷受罪了,奴才的确是该死,请太后发落。”
“皇祖母不必为此大动干戈,苛责李公公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也不能怪他。”拓跋洵微闭着双眼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揪心。“好在我这身体还能受的住,皇祖母也无需担忧。”
眼前这样虚弱无力的拓跋洵,让一向以铁石心肠雷霆手段著称的阮太后也不免心生愧疚,她的的确确对这孩子是有诸多亏欠的。她伸手扶住拓跋洵,说道:“洵儿,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以后你进宫来就不必拘于这些礼数了。来,祖母扶着你,知道你今日要进宫,昨个儿啊,我就吩咐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芙蓉糕,榛子酥,还有雪燕羹。洵儿啊,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不能做不孝子再让祖母伤心了。”
阮太后这话看似无意却戳中了拓跋洵心里的伤,他父母至亲惨死,他自己又落到如今这地步,他这位祖母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在她的这番关心倒真的像是一部讽刺剧,让拓跋洵深感厌恶。
虽然多年都未曾到景福宫来了,但是这里面的摆设倒是还跟以前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一点儿跟阮太后平时骄纵奢华的品性可是反差太大了,恍惚之间拓跋洵还以为时光倒转回到过去了呢。
“来,洵儿,快坐下,外面冷瞧你的手凉的跟个冰块似的,快抱着这汤婆子好好的暖暖。”此时的阮太后慈祥的就犹如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奶奶一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杀伐决断冷酷无情。
“谢皇祖母关心。”拓跋洵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里却微微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傻孩子,谢什么谢,我可是你的皇祖母啊。”阮太后看着面前长的和自己死去的大儿子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孙儿,突然就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父子俩长的太像了,作为一个亲手谋划借别人的刀杀了自己亲儿子的母亲,看到犹如死去的儿子重生了一般孙儿,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洵儿,你在宫里多留些日子吧,让御医好好的给你调养调养身体,也让祖母好好的照顾照顾你。”
“有劳皇祖母费心了,只是孙儿如今大婚在即,虽然我这身体甚是无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不留在府里到底是不合宜。”拓跋洵说着话一副随时都能晕倒的样子。
“兰姑,你快去太医院让秦德昌马上过来。”阮太后心里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了,她怕这个孩子在她面前突然就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了。
“是,太后,我这就去。”兰姑把手里端着的雪燕羹递给身边的小宫女,说道:“太后,雪燕羹炖好了,趁热让小王爷喝了吧。”
“好,来,洵儿,把这雪燕羹喝了,这个是兰姑炖了好几个时辰的,你小时候啊最喜欢喝了,来,尝尝味道变了没有?”阮太后笑着看着拓跋洵,盛好了雪燕羹亲自喂给拓跋洵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