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
雪光透过落满灰尘的窗棂,照在杂乱无序的书桌上,那上面放着凪的游戏机和手机,还有一株仙人掌。
凪窝在床上,刚刚睡了八个小时,他还想继续睡觉,可腹中空空,再难入睡。
桌上的日历显示,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
而他这两天只是喝了点水,吃了几片面包,除此之外,就是一直窝在床上,也不打游戏,也不和人聊天。
凪想要起身去拿手机,可沛沛的话历历在目,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竟是不敢去拿。
害怕她继续骂他,又害怕她从那之后就不再理他。
虽然大概率是后者吧。凪垂下头。
“我明明只是来晚了几年。”
空荡的房间里,这句话像是有回音,可无论重复多少遍,也难以骗过他的内心。
沛沛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有,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玲王的朋友,而现在,随着他和玲王的关系越来越僵,沛沛不光对他不感兴趣,还越来越讨厌他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他大可以欺骗自己,他只是来晚了几年。
但是,这和来晚几年无关。
凪捂住耳朵,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封闭自己的内心,可根本就不管用。
如果他只是来晚了几年,那么在前世的最后,他应该会和沛沛在一起。
凪忘记了很多有关前世的事,唯独这点,他无法忘记,也无法欺骗。
哪怕是他们青梅竹马的前世,他最后也没有和沛沛在一起。
那么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凪颓废地从床上直起身体,可连续两天没有正常进食,让他的胃忍不住因为这个动作强烈抗议起来,他疼得蜷缩在一起,分神去思考这个问题。
哪怕回来,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没有和沛沛在一起,甚至还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这一次,他不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有意义吗?
或者说,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他放弃那个“未知的代价”吗?
思绪复杂,但他的胃不断提醒他,如果再不吃饭,那他可能还没来得及享受假期,就得先进一趟医院。
凪下床,拿起手机,只是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瞬时亮起,一个正在振动的显眼头像后,跟了几个字。
“球渣。”
球渣?凪顿时明白这个发信息的家伙是谁,既无语又烦躁,点开之后,看见完整的信息,果然是那个自大的国王发来的。
“球渣,别以为赢了一次球,你就能在我面前沾沾自喜。”
那你可放心吧,就算我输球,也不会比你这个自大的国王弱。
……
输球?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输球的挫败感和这一次的情况重叠,凪忽然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第一次输球,输给了洁世一。
说实话,那次输球并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败,可却是他认真起来后,第一次品尝到败北和挫败的滋味。
从那之后,他越挫越勇,一切的目标都是为了赢过洁世一,为了赢球。
那么沛沛又该如何?
他会因为沛沛冷漠的态度就放弃吗?
答案不言自明。
他不会放弃,就像是不会放弃足球,不会放弃打败洁世一那样。
他同样不会放弃沛沛。
凪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只是这两天的纠结居然会因为这个国王的一句话就烟消云散,还是让他有点不爽。
想到这里,他分别给两个人发了不同的两段话。
oxo:谢谢,King。
King:?
King:你脑子坏掉了吧,抖m吗你?
King:滚,球渣,去治治脑子。
oxo:玲王,我想明白了,沛沛说的没错,我以后会把自己的想法完整说出来的。
玲王:!
玲王:凪!你还好吧?
玲王:对不起,我这两天想联系你,但沛沛关联着我的账号……
这条信息很快被对面撤回,但凪还是看见了。
玲王:不说这个,总之,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从这之后,凪面对两人时,像是变了个人,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对沛沛也保持了“朋友该有的距离”。
沛沛本就不怎么在意,自然也没什么看法,但是玲王却不这么想。
10.
或许是因为这次比赛取得的胜利还要绘心甚八去和日本的足球协会谈判,以牟取更多对蓝色监狱有利的待遇,总之,这次的假期放的不算短,让大家可以短暂回归到原来的生活。
而凪这些天的举动也让玲王感到些许不安。
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了。
冬日的器材室里没有暖气,日本学校的制服经常让沛沛忍不住吐槽,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让人在大冬天穿短裙。
玲王和沛沛来到这里,沛沛把需要搬运的器材丢到角落,双手呵气。
温暖的白气袅袅升起,但丝毫缓解不了身上的寒意,沛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脖子上却突然多出一股暖意。
抬起头,发现玲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前,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缠绕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孩的体温带热了脖颈周围的暖度,沛沛熨帖地长呼一口气,玲王知道她怕冷,又连忙给自己的双手呼了口气,贴在沛沛的脸蛋上。
触手冰凉,但女孩的脸颊却十分柔软,玲王莫名贪恋这种感觉,忍不住收紧指节,让自己的两只手陷进她的脸颊。
沛沛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或许,这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玲王的牙齿就忍不住想打架,他直视那双渐变色的眼眸,双手捧着她的脸蛋。
“沛沛…那个……”
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玲王想做什么,那沛沛也算是白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了。
这个姿势让她也只能看着玲王的眼睛,她不是没有察觉到玲王对她的好感,但她一直以为,玲王是一个谨慎的人,会考虑到告白失败的后果。
是因为最近的事,让玲王也忍不住焦躁起来了吗?
沛沛垂眸,安静地伸出手,捏住了玲王的手腕,又用十分轻缓的力道,让他慢慢放下捧着她脸蛋的手。
以前从未被沛沛这么对待的玲王不知所措地唤道:“沛沛?”
沛沛低着头,玲王只能看见她的发旋,器材室的冷意逐渐从足尖传递到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