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制之后,加之中间细密的栗子豆沙,三种质地和口感就被蜜瓜包同时接纳。
晚上回家吃晚饭,她顺嘴说起了白天的事儿,没想到那家新开的烘焙教室老板竟然是爸妈的朋友,爸爸让她把带回家的成品蜜瓜包拿出来看看。
一家人拿着蜜瓜包研究了半天,得出了周芮扬还是有点儿潜力可开发的结论,至少这个方向还没经过失败验证。
为此,周芮扬在尹芳俪的护送下,又去了几次烘焙教室。
最令全家感到意外的是,每周一节课,她竟然风雨无阻地继续坚持下去了,直到升高三,实在分身乏术才停下了。
但即便只是这个程度,对周芮扬来说,也已经是奇迹了。如今再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候能坚持去烘焙教室,不过是她逃避学业压力的渠道之一罢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碰到过什么能令她废寝忘食的东西。美食、旅游、游戏、小说……这些滋养身心的东西固然重要,但也没到离了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她一直都挺佩服把兴趣做成事业的人,而她身边这样的人似乎还不少。
往近了说,比如周拓宸,品酒把自己品成大学老师。再比如她的高中同桌,热爱手游的宅男一枚。想当年两人还有不少共同语言呢,后来大学人家选了游戏设计专业,毕业之后顺理成章进入游戏公司,从事研发工作,痛并快乐着。
不过,佩服归佩服,对此她一点儿都不羡慕。既然被称为兴趣爱好,就注定它们最重大的意义就是用来打发时间。一旦丧失了愉悦的价值,就像受了潮的盐,没了本来的效用。
周芮扬后来反思起自己不知所谓的gap year,对于自己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也是有够无语的。
前几天,周拓宸在Leo面前提到了她在巴黎蓝带学院上过学的事。虽然中途被她打断了,但的确有过那么一回事儿。而且准确来说,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并不是很久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
可世界这么大,怎么哪儿都有蓝带毕业的人?她记得上次去青藤,Noah好像说他们那儿的糕点师也是巴黎蓝带毕业的。其实不用问,光是那个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无花果挞,就够她尝出来了。
大四那年,周芮扬去欧洲gap了一年。当时,她搞出了不小的阵势,在家里和学校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按照尹芳俪为她量身定制的计划,周芮扬无论如何都得出去镀一层金再回来。
爸妈实在不明白她哪根筋搭错了,干嘛突然搞起了抽象,因此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强烈反对。
横竖反正要出国,何必急于这一时?明明还有一年就毕业,这个节骨眼上还折腾来折腾去,万一耽误了正常毕业,岂不是得不偿失?如果说周芮扬是想通过gap year的形式来回避继续升学的压力,预定的出国读研可以暂缓延期,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周芮扬找到了全家最坚实的靠山,由爷爷奶奶亲自出马,替她扳回了一局。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终究还是只能做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等真的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她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没苦硬吃。
难懂的专业术语和法式英文简直像天书,最令人崩溃的还是从早到晚泡在没有空调的烘焙室里等待着烤箱里刚进去就能看出失败痕迹的试作品。
巴黎的课程并没有照她出发前向爸妈承诺的那样按时结业。
去年六月,周芮扬既没有像原来的同学那样穿上学士服、戴上学士帽,留下同窗四年最美好的毕业合影,也没有拿回巴黎蓝带的结业证书。
那个时节,南法的薰衣草开得正好,她却没有再多逗留的闲情逸致,就被爸妈亲自领了回来。
失约的同时,她失去了跟爸妈讨价还价的资格。而这次,她不能再拉爷爷奶奶来当担保人了。
关于这件事,爷爷奶奶似乎到现在都还不知情。爸妈没讲,她没主动提起,似乎成了三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甚至,连周拓宸也不知道。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那种串连和转化的才能。与其白忙活一场,迎来失败的终局,还不如从开始就端正自我认知。
然而,此时此刻,满屋子萦绕的香气好像都在散发着诱惑,时隔一年多没再动手的她好像一瞬间又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