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汽笛声和街道细碎的交谈声逐渐在耳边响起,罗南江翻了个身,窗外的暖阳毫不吝啬地透过白色窗帘打到墙上。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
十一点半。
昨天半夜回来没有睡意,他抱着笔记本剪视频剪到了天快亮才睡。前几天的拍摄告一段落,再拍两天游灯就差不多结束了,游灯都在晚上,所以他今天没有调早起的闹钟。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到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响。
溜进窗缝的风带着窗帘微微晃动,墙上的光影悄摸摸地在一点点移动。罗南江发了一会呆,起身拉开了窗帘。
大片的阳光倾泻而入,房间霎时间变得无比明亮,视线突然变亮的那一刻,他快速偏头,用右臂挡住了突然袭来的白光,可还是来不及,敏感的眼睛已经湿润,他不得不用手掌擦去多余的眼泪,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如扇般的睫毛又变成一簇一簇的了。
过了一会儿,视线终于恢复正常,他倚在窗边往外看,今天天气真好啊。
他两步走到床头带起眼镜,又重新欣赏了起来。到酒店之后经常早出晚归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拉开窗帘看外面的景色。
他住的房间靠近路口,往下看可以看到排列整齐的两排绿树,罗南江不认识这是什么树,没有花,也没结果,怪好看的就是了。
两排树中间是一条街,街对面是一排商铺,商铺左侧尽头靠近青岭路口,他想顺便看看对面有什么吃的,一家一家认真看了过去,包子店、五金店、烧烤店……
唉?尽头那家不就是齐原的烧烤店吗。
出去的时候他特意瞅了一眼6610,房门开着,敞亮干净,一看就是打扫过了,想到曹贵那啥b已经走了,他顿时心情大好,迈向电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春节期间的正午,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舒服,不会叫人热得烦躁。
有部分小镇青年已经外出接着务工了,烧烤店的生意和前几天相比略显冷清,其他的活儿也变少了,齐原今天没别的事干,打算下午忙完,等小周回来接手,就回家看看爷爷奶奶,顺便拿点新的菜过来。
门口有桌顾客刚进来结账,他跟着他们出门的脚步去收拾桌子。
罗南江穿着白色卫衣,下半身是宽松的牛仔裤,他的墨镜别在头上,此刻正弓着身子在门口的冰箱里挑选饮料。
选好一瓶无糖饮料拿在手上,顺手关完冰箱门,他发现齐原穿着围裙,正拿着两个脏盘子看他。
“嗨”他举起拿着饮料的手打了个招呼,另一只手还提着一筐果篮。
昨晚半夜麻烦人家帮忙,还是那种事情,现在再见面怪尴尬的,来之前他特意找了一家水果店买了点水果,想要聊表谢意。
可现在见到了人,他却不知道怎么把谢意送出去。
他把果篮往前一递,接着开始了不太流利的表达:“齐原,昨晚谢谢你,这个水果你接着。”
齐原两只手都拿着脏盘子,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有人给他送果篮,他以前掉进洞里被送去医院都没人给他送过果篮……
“我……”他看着手里的脏盘子,“这……”
“我不能收,你是我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我朋友了,举手之劳,不要和我客气,你拿回去。”他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复了。
罗南江反复咀嚼着“朋友”这两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几乎要和左耳的耳钻一样闪了,“既然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收点水果很正常吧。”
他迅速地把果篮和饮料放在靠近的一张桌子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就要帮他拿盘子,“来,我帮你收拾。”
齐原赶忙阻止他:“不用,我自己来,你坐着就好!”
原来当朋友需要这么热情的吗……
他连忙把手里的脏盘子放到厨房,火速出来收拾好了门前的桌子。罗南江只好看着他忙活,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见罗南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齐原问他:“你是来吃饭的吗?”
罗南江点了点头,常年的健身习惯使他的坐姿挺拔,一副乖巧的模样。
见鬼,乖巧是用来形容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壮汉吗?
齐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词汇库,发现乖巧竟然最适合此刻的罗南江。
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文化了。不仅乖巧,他还像一个精致的少年,宽松的卫衣衬得罗南江的肩膀更宽阔紧实,旁人很容易看出他卫衣下呼之欲出的肌肉,优越的头身比再辅以他隽秀的小脸,怪不得曹贵一路从北京跟过来骚扰他。
但看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两颗痘,又想起昨晚曹贵说的话,齐原说:“烧烤吃多了上火,我给你炒两个菜吧。”
罗南江一口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这里还可以炒菜吗?”
本来是不可以的,但是…… 齐原看了一眼果篮,“可以。西红柿炒蛋吃吗?”
“吃!”
罗南江高兴地问:“有地三鲜和锅包肉吗?”他这几天确实烧烤吃多了,但是除了烧烤,南方的菜他确实也吃不太惯,每次聚餐局几乎全是清蒸海鲜……味道太淡了,他想地三鲜想的紧。
齐原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有,但是你可能得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