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看着那张别过去的粉嫩脸颊,殷红小嘴微微嘟起。
光打在她的发丝上,卷翘的睫毛闪动,小巧高挺的鼻梁也渐渐泛红。
这幅景象倒像是副美艳不可方物的画卷。
何皎皎回过神,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总之我没有恶意。”
她不再多说什么,示意青瑶将衣服叠好放在旁侧的石桌上,然后提起裙摆慢悠悠离开。
这古时候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太过繁琐,她一时还不太习惯。
生怕踩到被绊倒出洋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裴寂看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何皎皎消失在长廊拐角处,一时有些失神。
垂眼伸手抚上那毛绒的外袍,神情恍惚。
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真的脑子进了水,举止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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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青瑶说自她昏睡这些日子以来,她母亲就成天郁郁寡欢,日日担心到食不下咽,寝不能寐。
虽太医都说了无碍,却仍旧是宽不下她那颗心。
很快她便来到了她母亲的住处。
她正坐在屋子里绣着福袋,手法看起来有些笨拙,显然是从不曾做过这些。
何皎皎想起来原主的母亲也是位征战沙场的将军,不仅如此,她的祖母也是位巾帼英雄。
而这些膝下的儿女全乘了长辈们的欢,日子过得着实舒坦惬意。
原是在战场上厮杀的英雄,眼下却在这里学着女工,这位原主还真是备受宠爱。
想她在现实世界里,父母离婚各自组成自己的家庭后,每每她打电话想讨要一点学费都被嫌弃是个累赘。
是姥姥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最后也没能抵挡住岁月的蹉跎,在她高中时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就连姥姥的葬礼也是当时她刚过成人礼的年纪给操办的,而父母只是匆匆参加完后又借口太忙草草离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几乎不再同他们往来,哪怕在自己最难熬,一边上学一边打三四份兼职的时候也没再和他们开过一次口。
何皎皎收回思绪,抬起脚走进屋里。
“二小姐。”母亲的贴身丫鬟竹音福了福身喊道。
楚华珺闻声抬头,难掩面上的欣喜之色,“皎皎,你没事了?快让阿娘看看。”
说着忙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胡乱上手摸索着来回走动翻看一通。
何皎皎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可这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她明明是第一次见。
她略显生涩的回道:“阿娘,我没事。”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才行。竹音,快去把膳房里熬的鸡汤拿来。”楚华珺一手紧紧拉着何皎皎,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何皎皎浅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放心吧,我这不好好的吗。”
楚华珺将何皎皎拉到一旁坐下,拿出一只不大不小看上去做工不太精致,却又有些别致的福袋,“你昏迷这几日,娘去庙里求神拜佛,听方丈说将庙中的本土放在绣的福袋里会感化神明,心中所愿皆能如愿。”
“原是不信这些的,可想着万一真能成怎么也得试一试。这不,手艺也不好,只能图个吉利了。”
何皎皎看到那个不起眼的方方正正小小的红色福袋,确实粗糙,针线歪歪扭扭,上面绣了一个显眼的“皎”字。
“只要是阿娘绣的,我都喜欢,”她从小便不爱撒娇,却在这一刻拉着楚华珺的衣袖摇摆不停,“阿娘你帮我戴上吧。”
“你这小嘴,怎么跟抹了蜜饯似的。”
楚华珺拉出长线,圈入何皎皎细长的脖颈上,温柔拨开她乌黑如墨的头发。一边帮将吉祥福放进她里衫,一边又仔细整理她的衣裳。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骄横的性子还是得改改,怎么能跟你三妹妹大打出手呢,女孩子家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将军府里共有三位公子和三位小姐,大公子、二公子与原主皆是一母所生,三公子和三小姐皆是沅姨娘所出,而大小姐自出生便没了亲娘,其生母命丧于难产。
根据十九提供的信息记忆,这个所谓的三妹妹何毓姝,是个不折不扣典型的绿茶,平日里就爱使些小手段和原主对着干,原主又是个空有仗势欺人的阵仗却不带半点脑子的女人,这次掉进湖中也绝非偶然。
楚华珺叹了口气,“眼下她还在祠堂里跪着呢,这回你祖母啊倒像是真的生气了。”
这不活该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跪着呗。
明知道老夫人宠原主还往枪口上撞,以为平日里多巴结讨好老夫人就能撼动原主的地位,这小聪明的计量简直太可笑。
何皎皎向炉火靠近些,周身传来的暖意使她身子酥松下来,抿抿唇未曾搭话。
“你去见一见你祖母让她宽宽心,免得让你三妹妹身子给跪坏了。”
见何皎皎充耳不闻的样子,她又说道:“你祖母最是疼爱你,见你无恙自然不会再为难与于她。”
“知道了阿娘。”
见她有了反应,楚华珺有些诧异,原以为以自家女儿的性子定不会那么好说服,没想到竟出乎她所料。
“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可不许诓骗阿娘啊。”
谁知她伸出双手,说的话冒着白气,“我的鸡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