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想了想,怪不得此后裴寂背后的势力突然暴起,原是在这府中存在感太低,更没有人会在意,只不过在这偌大的宅院里多一个呼吸的人而已。
而这,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她有更多的时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密谋起势。
千万不要忽略任何一个小角色,说不定日后就是决定你生死之人。
原主就是一个很好的自食其果的例子。
何皎皎直起身子,这可不行,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得看好裴寂。
第二日她唤来青瑶,询问裴寂去向。
青瑶有些诧异,随后缓过神来,“今日一早二公子便带着姑爷出府了。”
“什么?”
“说是去采买置办老夫人寿辰的东西。”
“祖母寿辰?”何皎皎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慌忙掩饰接着说,“何文川什么时候转性了,竟还会想到这些?”
青瑶摇摇头,这些主子的事情也非是她一个小丫鬟能猜测多嘴的。
说起这个何文川,就是原主那不争气的二哥,楚华珺原是想给起个书生气点的名字,想让他走上仕途做个文官。
全全是秉着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大欢喜的想法。
谁也没料到这二公子满月抓周时,竟是抓了个骰子,为此她娘楚式还特意从小开始熏陶,然而却并没什么作用。
何文川不是个练武的苗子,更没能耐谋个文官,成日里花天酒地,和一群狐朋狗友消磨时光。
何皎皎断定,他是偷摸着借此机会溜出去金迷纸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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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一般没什么机会出府,这次何文川竟会带着她一同出门,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毕竟平日里见了她都会故意刁难一番,只因为何皎皎讨厌她,故此何文川也顺着一起捉弄她。
街市上逛着的几人,为首的男子嘴里叼着一个苹果,走得漫不经心。
“二公子集市在那边。”裴寂虽鲜少出门,但他们此行目的是彩办,该走哪条道还是知晓的。
何文川听后极其不耐烦,边走边转头冷眼扫视她,“用你说?什么玩意儿还敢差使起我来了。”
身穿麻布白衣的“少年”紧抿薄唇,不再开口。
没走多久何文川停下脚步,他抬头龇着嘴看向那块牌匾,“常胜赌坊”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底。
他把啃了一半的苹果随意丢向一边,展开臂膀伸了个懒腰,迈开步子正要踏进去时,身子又一顿。
尴尬地转过身说道:“彩办的事就交给你了,这俩仆从也一同跟着你好有个照应,记着彩办完之后来找我,不能私自回府。”
“听见没?”
裴寂从外瞥了一眼赌坊里熙熙攘攘挤满了的人,几不可查的挑挑眉,“知道了。”
另两个跟着的家仆低着头连连应声。
何文川又假意咳嗽几声,继续说道:“若是老夫人问起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就说二公子并未来赌坊,彩办之事全由二公子操办的?”裴寂淡然开口,语调平静没有波澜。
何文川气急败坏,上前狠狠踹了她一脚道:“你要是敢乱说话我早晚撕烂你那贱嘴。”
被踹倒地的“少年”突然笑起来,慢悠悠站起身看着他。
被那奇怪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何文川摆摆手,“滚滚滚,快滚,省的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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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其实并不知该买些什么,对于这种琐碎的事物没什么概念。
自打她出生以来便没了母亲,更别说管教她了。
而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生命里本就虚无缥缈,父爱是什么,她至始至终都不明白。
整个北厉国会同她说话的,只有母亲的贴身婢女湫月。
即便她整日被兄弟姊妹们欺凌,即便她饿的啃噬树皮自救,那地位显赫的父亲也从不曾看过她们一眼。
裴寂低头看了看手里成堆的东西,心想着应该是差不多了。
走进赌坊时所有人几乎都簇拥在一堆,将最中心的位置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将手里东西给了那两个新进府的家仆,并让他们在外等候,自己则钻入人群缝隙,默不作声站在最前头。
“何二公子莫不是要将裤衩子都输给在下,哈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的男子打开折扇说得声音颇大,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起哄。
何文川有些懊恼,烦躁的羞红了脸,怒得一拍桌子道:“再来!前几把算你运气好,接下来我可不会再让着你!”
庄家双手拿起骰盅开始上下肆意开摇,声音噼里啪啦好不刺耳。
震荡得人提起悬着的一颗心。
“何二公子先请。”对面男子用扇子点了点道,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何文川埋汰的看他一眼,尽是满眼不服气,他犹豫良久将手中部分筹码挪向写着“大”字的区域。
接着紧紧盯着庄家压在桌面上的摇盅,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大!大大……”
何文川红着眼,握紧拳头嘴里不停念叨。
下一秒庄家打开摇盅,男子悠悠笑道:“何二公子可是又输了,看来在下今天运气不错。”
何文川泄了气,往座椅上一靠,正欲起身离去。
那男子见状突然道:“不如我们将手里所有筹码都压上?若是在下输了,那何二公子输的那些都全全归还于你,还能拿走在下下压的这些筹码,如何?”
何文川听后两眼放出光,如同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在走向自己,咧着嘴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男子剑眉展开,嘴角上扬,“一言九鼎。”
一旁站在人堆里的“少年”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看着面前这好玩的景象,面色淡然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