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呼出一口气,简直恐怖如斯,原来单单这一个赌局就是送她上断头台的导火索。
这个该死的何文川。
面对宇文律她嫣然一笑,收起方才泼辣模样,“想不到世子也甚爱赌。”
冷眼旁观的宇文律一听脸色变了变。
赌徒可不是个好词,更何况还是身为皇亲国戚,若是传进圣上耳朵里,保不齐会另眼相待。
但何皎皎只是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身份,这坊间碎嘴的本事还是厉害的,就算朝堂之上何溯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这辰安王也讨不了半分便宜。
这两败俱伤的残局,想必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去干。
宇文律着实是没料到,他从不与这些人来往,竟会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认出来。
“世子的折扇上写着呢,好大三个字,宇文律。”何皎皎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其实也不是,是十九告诉她的,他脑袋上方好大一个“宇文律”呢,不然她也对不上脸。
宇文律略显尴尬的看看折扇,轻笑道:“姑娘好眼力。”
“只是在下路过此地,想与何兄交个朋友而已。”
何皎皎顺着杆子往上爬,“在赌坊交朋友?交压上全部家当再随上房契的朋友?”
宇文律未曾想她竟是如此咄咄逼人,只好说道:“只不过玩玩而已,无须当真。”
很好,何皎皎眉开眼笑。
她拿起桌上那张房契抵押的证明,放进兜里,“既不必当真,这我就替愚兄收下了,此事就当全没发生。”
她说得直白,旁人听来或许是这场闹剧就当了了,但是宇文律听懂了,意思是不会让上面知晓。
无奈也只能拱一拱手挥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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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时正巧何溯同她大哥何玄知从塞外边疆回来,听闻何文川的荒唐事,就让他跪于正堂,势要家法处置。
何文川哀嚎着再也不敢了,头磕得地板一震一震,板子也是没少挨一下。
最终还是老夫人败下阵来,心疼这个长在手心上的肉。
有老夫人护着,何溯自然不敢造次,只能叹息用言语恐吓他。
彼时另一旁,何皎皎带着一个少年模样俊美的人闲逛着。
裴寂看着对这些一脸好奇模样的她,说道:“二小姐怎么会来此处?”
她一向看不惯那种九流之地,也不会去管何文川的死活。
今日这举动倒令她有些意外。
“你是指赌坊?”何皎皎好奇看着周围的摊贩,一会儿上手摸摸,一会儿把玩起来。
“嗯。”
还不是想让自己活得再久一点。
脑海中陡然回想起那个可怖真实的梦境,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梦境中对她施以暴虐的人如今就站在她身边。
后脖颈一凉,下意识说了句,“想保命。”
裴寂静静看着她,眼光如同碧水波澜,深不见底。
这恶女似乎被湖水淹过之后,脑子聪明了许多。
当时场面混乱,但实则越乱却越容易脱身。
她恰到好处捏住了宇文律的命脉,借以圣上的威严压制了他,让他不得不就此作罢。
众多人皆是证人,即便宇文律想有所动作,也得掂量掂量他爹会不会第一个斥责他。
此事都不需要何家出面,辰安王自会堵住悠悠众口。
何皎皎把裴寂带进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裁缝店,名曰绣罗裳。
听名字,应该是不错的。
不得不佩服何皎皎在汴都城的知名度,前脚刚踏进铺子,老板便弯起眉笑嘻嘻上门迎合。
“哟,何二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最近可来得甚少啊?”
好家伙,何皎皎你可以啊,名气挺大。
“有没有她可以穿的衣裳,要暖和些的。”何皎皎对着老板朝身侧轻轻点头示意道。
“有有有。”
见老板忙不迭失去挑选衣物,裴寂困惑得看了眼何皎皎。
直到老板将藏青色衣裳套在她身上,每一根血管被衣袄传来的暖意包裹着时才肯定方才她说的都是真的。
何皎皎要给她买衣裳。
“给我买的?”裴寂皱眉,被冻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启合。
何皎皎无奈,做好人还得不留名。
她学着原主傲慢的样子没心没肺道:“眼下祖母快过寿辰,我可不想让你这穷酸样扫了祖母兴致,到头来又落得个何家苛待了你的罪名。”
裴寂听后果真不再多话。
就这样何皎皎还给她多买了几件换着穿,还为她换了那双已经裂缝的靴子。
真难以想象她成天穿着被磨的薄薄一层鞋底的鞋走在路上,踩在雪里,跟赤着脚有什么区别?
反派做成她这样,真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