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对着柴澄摇头，“大人。”示意他看过来。

柴澄第一次觉得，他可能遇上了疯子。

这人早有预判，故此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不惜自剜去指心肉也不屈服，若以寻常方式对他肯定不管用。

柴澄眼前一亮，眼中还带了丝欣赏，“大理寺的酷刑你可了解？”

“知道些。”

裴寂倚靠在背椅上，开口间吐出一口白雾，“若是柴大人想借此来吓唬吓唬我那还是别费心思了，直接上刑吧。”

柴澄眉头松动，这也是第一次有犯人劝他赶快用刑的。

这人还真是……

冥顽不灵的疯子。

-

月黑风高之际，皎皎穿了一身便装，动作麻利了很多。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高墙来到大理寺牢狱的后门。

这里把守的门卫众多，好在有十九为她指明方向，不然她也不知道还能抄小道。

皎皎躲在墙角，掂量掂量手里的小金豆子，朝着他们的方向一丢出去，清脆的落地声响引起了那几个门卫的注意。

“什么声音？”

“走，过去瞧瞧。”

有两个人率先发现动静，走过去探查，金闪闪的东西被月光一照更显得耀眼，在漆黑一片的夜里闪的人眼睛疼。

其中一人捡起，小小的门卫哪里见过这等好东西，两人瞬间起了争执。

“我先看见的，给我。”

“分明是我先发现的。”

二人你争我抢之际双双倒下。

皎皎将金豆子分散扔了几个地方，原本站着的人现在都已安然睡去。

她会心一笑走出来，踢踢那些不省人事的家伙。

“九公主的药果然管用。”

来之前她就问宇文槿欢要来这失魂散，撒在了这些金豆子上，她笃定他们会拿起来探查，保管一觉睡到天亮，雷打不动。

她赌的是人的天性。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皎皎快速换上门卫的衣服，顺走钥匙，坦然自若的走进去。

牢狱里的侍卫大多都已休息，唯有一人还在守值。

那人看起来贼眉鼠眼，惹得她很不喜欢。

牢狱很大，里里外外关押了很多囚犯。

皎皎环视一周都没发现裴寂，这里关着的囚犯貌似都已有些时日，她看得出他们看她的神情带着疑惑。

应该是久待于此对这里的侍卫都比较熟悉，而她是个新面孔，眼生。

所幸醒着的只有几个，掀不起什么风浪。

“喂！干什么的！”

与那名侍卫擦肩而过时突然被叫住，皎皎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没干过这种偷摸之事，有些心虚。

转过身微低着头，刻意压低嗓子，“我是新来的，刚调遣过来，今夜来替您的班，以后还仰仗大哥多多关照。”皎皎往张申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佯装奉承道。

张申低眸瞄了一眼，顺手收了起来，“好了好了，去忙你的吧，我正好也要去休息了。”

送走张申后，皎皎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擦擦额角渗出的细微冷汗，平复心情后继续找。

她转了几个路口，都未在牢房中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有个露了门缝的铁门，她轻轻推进去。

十字木架上，拴住的那个血淋淋，发丝凌乱不堪的人影浮现在她眼底时，她呆滞了片刻。

她想过会有坏的结果，但万没想过场面是这样的。

皎皎走进去，掩好门，小跑到她面前，伸出的双手一时间不知该放在何处，满身的鞭痕，五指也是血痕累累，一双被铁链拴住的赤足布满伤迹。

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她真的就要以为裴寂已经死了。

“裴……寂……？”

皎皎不敢确信，此前还完好无损的人，如今却天差地别。

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

皎皎替她轻轻擦去痕迹，又怕弄疼了她，动作极为缓慢。

“咳咳咳……”

裴寂感知到了肌肤的触碰，她艰难睁开眼，抬头轻瞥了她一眼又阖上，“怎么是你……咳咳咳……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这么咳，皎皎想帮她拍拍，可一抬起手又不知该落在何处，只能无奈收回。

“他们……竟敢对你滥用私刑……”

“有何不敢的。”裴寂露出一抹冷笑，头抵在身后木架上，仰着头，呼吸不稳。

是啊，有何不敢，这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下可正中下怀，明里暗里都变着法儿的不想放过裴寂。

“倒是你，私闯牢狱可是重罪，私见要犯罪加一等，你倒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