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双目,紧紧锁着那道黑影。
那身法,那步伐……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正常人,更不像是誉时规,倒像是……异兽!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黑影又消失在烟霭之中失去了踪迹。
可耳边却传来一声一声地低唤。
“寄安,寄安……”
那分明是誉时规的声音。
但徐韫左顾右盼,都未得见好友的身影。
她不由自主伸手,指缝间雾气缭绕,什么都抓不住。
“寄安,寄安!”又是好友在喊。
徐韫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四顾皆茫然。
就在片刹间,那声音由远及近,炸在徐韫耳边。
“徐寄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徐韫倏然转身,却什么都没有。
她张了张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没有的。”
好友的声音仍在背后,可徐韫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她。
“高高在上的寄安仙官,心里哪还装得下我们呢?”
誉时规的指责未停。
“徐姨,尹姨,二十八天的人都被你弃之如敝履。”
“你巴不得我们都消失对吧……”
“这样,你的脚色状也就干净了,自此官运亨通……”
不是的,不是的!
徐韫为寻那声音的主人,在原地绕了许久,一片晕眩中,她惶惶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没有用。
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不大好用的听力,在此刻甚是敏锐,快将年轻的仙官逼疯。
偏偏解释不得,亦无从解释。
慌乱之中,忽而有一只手箍住徐韫的肩。
徐韫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手。
可那人反应比徐韫还要快,一手抵挡她的动作,另一只手在徐韫的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回神了,徐韫。”那人说。
徐韫深吸一口气,甚至因为太用力而被自己呛了一下。
她咳了会儿,再恢复时,浓雾消散些许,眼前逐渐清明。
周围哪有什么誉时规,只有一个准备继续敲她额头的顾遣。
徐韫躲开君上“作恶”的手,问:【我刚刚是误入幻镜了吗?】
“不是刚刚。”顾遣见她恢复神志,收回手,顺势甩了甩衣袖:“你现下也处在幻镜之中。”
徐韫心中一凛,朝后退了半步远离顾遣,一副戒备的模样。
顾遣猜到她想什么,偏就上前一步贴她更紧:“怎么?又觉得本君是幻象?”
徐韫有些分不清,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推拒眼前人。
她还不忘在顾遣胸口上写:【你走开!】
顾遣被徐韫气笑,上次在淏渺殿也当发梦,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净,这还没完没了了?
她双手虚虚攥拳,强行在徐韫的面颊上挤了一顿,言语侃侃。
“夜里梦本君,幻镜里也来叨扰本君,该反省的不应该是仙官自己么?”
徐韫这才在满脸的酸胀中醒悟,原是顾遣在诓她。
她不再反抗,任由顾遣揉搓,可垂着的眸却渐渐红了。
顾遣原本对徐韫的顺从很是满意,可甫一放下手,却见小仙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不知怎的竟揪了一下。
她蹙眉,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本君弄疼你了?”
徐韫摇摇头,大约是不想要顾遣看到,背过身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可她打小便有个哭起来就止不住的毛病,这下委屈有宣泄的口子,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跃出眼眶,擦都擦不干。
有点难过,更多的是丢人。
毫无办法的徐韫最后自暴自弃,蹲下身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臂弯里,装鸵鸟。
“那个……”顾遣清了清嗓子,躬身对徐韫道:“对不住啊……方才气不过,手劲儿使大了。”
难得的认真语气。
徐韫仍旧抽抽噎噎的,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顾遣沉了片刻,也随着徐韫蹲下来,将脆弱的小仙官揽在怀里。
“莫哭了。”她轻轻拍着徐韫的背脊,宽慰怀里的人:“大不了,本君也叫你揉捏一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