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里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没把那幅画交给徐浩，怎么办？我不想交给他。”

“就不要把这幅这么好看的画交给那心黑的小不点啦，陈明已经消失了。”

闻言，俞里抬眸看向他，昏暗的环境下，她的双眸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为什么？不是说他执念不消，他就不会消失吗？”

“人类的执念是很复杂的东西，你还在审讯室里面的时候，我去找过他，那时候的他，已经半消不消的了。”

看着面前的人儿被这风吹得黑发四处乱飘，五条悟想要抬手为她挡风，却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什么也不做不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地收起了自己的手。

俞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你觉得陈明，是不是个傻子。”

她垂眸，低声继续说着:“他到死都觉得，徐浩是他的救赎，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所遭受的事情，很多的起始者，就是徐浩。”

“你说，究竟是因为他记忆出问题，还是因为——心软，他给我信息的时候，总是在偏袒徐浩，甚至把没有参与这件事的李礼，也拉了进来。”

“也许，他没想到，我会想要查下去，为了我自己的私事。”

“这幅画，我还是找个地方烧给他吧，给徐浩，我还是觉得浪费了。”

没想到的是，俞里到最后也没能把陈明拜托她的事情给完成。

不过提起烧东西——

俞里看向五条悟，一脸认真地说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找人给你画一幅画之后，应该可以烧给你。”

“……”

五条悟无奈一笑，蓝瞳如同两颗跳跃的星星。

“我不需要，你买点好吃的，当供品给我就行。”

说话的间隙，预约的网约车司机也到了。

回去的路上，俞里手机收到了好几条来自李礼的信息，刚好有空的俞里，便和他聊了一路。

等回到出租屋，俞里的手机依旧在响个不停。

“你知道对方的心思，还和他聊这么久啊？”

某只鬼醋溜溜地盯着人回信息。

“你对他有意思？说实话，你和他不可能的喔。”

“我知道，而且，他对我有心思，你呢？你也不是吗？”

某只鬼眨眨眼，结结巴巴的，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原来你知道的啊？”

俞里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砸在了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

“你以为我在说些什么？”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冷淡，五条悟表情有些发愣。

俞里盯着天花板冒光的白炽灯，冷漠地说吐字:

“我今天遇到的李礼，他看我第一眼，和你这些天看我的眼神，如出一撤。”

“什么眼神？”

“都是透过我，去看另外的一个人。”

俞里偏头对上五条悟已然完全发愣的眼珠子，脸上是这几天下来，五条悟没有遇到过的，冷漠如寒冰一样的情绪。

“所以呢？五条君，你在看谁？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那她的名字呢？”

空间里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凝滞了一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五条悟却是扬唇，轻轻一笑，看向俞里的眼睛多了几分悲哀。

他飘到俞里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做了这些天以来，唯一一个，不太礼貌的动作。

俞里感受着脸颊传过来的冷意，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如同一头快要炸毛的野兽，不悦地盯着那双蓝瞳。

“没有别人，俞里，我一直看的人，都是你，如果你非要说出有另外的人，那我也只能告诉你，另外的那个人，就是俞里。”

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反正俞里其实也把这件事看成很严重的问题，该说不说这只鬼还是她给招魂招惹过来的，而且这些天下来，这只鬼在某些方面上也还挺有用，加之以后可能要用到这只鬼，俞里才没再提把这只鬼送走这件事。

所以现在也不太好有什么情绪——

我真的对他透过我看别人的这件事没感觉到什么异样的情绪。

俞里默念这句话，三遍之后，才面无表情地拍开五条悟捧着自己脸的手，起身去阳台收衣服准备洗漱。

留在原地的五条悟暗地里揉搓着自己的指腹，想到方才俞里的质问，弯了一下眼眸。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感……自己一直以来看的，的确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我的俞里学姐，对外界这么敏锐的你，为什么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的疑惑……

他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向俞里那张已经被他暗地里描摹了无数次的侧脸。

又来了——

俞里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又是这种盯着她然后回味着什么的眼神。

鬼才信你不是在看别人。

等一下……他好像就是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