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外偷所的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对房门的打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站在原地对着顾寒傻笑。
夏霁听到外面的怒骂声,心里暗自好笑,这就导致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他走出去将人拐到了饭厅。
因着夏霁的调理,顾寒终于是没再瘦下去,反倒还有些长胖,面色瞧着是比以前更红润了些,有了一股春色人家的味道。
顾寒最近也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出去招猫逗狗和陈非一起玩乐了。倒是陈非的狗腿子们来请他顾寒摆手拒绝,说是最近要修养生息,主要是天太热,不想出门。狗腿子们又说柳巷最近来了个会自己写曲儿的美人,就是不肯轻易见人,想让顾寒带他们见见世面。
这个借口着实拙劣,因为柳巷的妈妈已经差人将一件事报给顾寒,说是陈非已经把人给弄上手了。顾寒刚听时只觉得这事好笑,因为这美人是男的,而陈非平时逛窑子的对象是女的,顾寒是真没看出来陈非还有这等口味,简直是水陆并行。
可转眼一想又不对,把人弄上手了是睡了还是没睡?于是差人出去打听一番才知道,人是睡了,还被国公爷捉奸在床,而那时候的陈非已经有了门亲事,是那位续弦给定的,姑娘是要管续弦喊姑母的,说是与国公府亲上加亲,也能让陈非定下来。
这下好了,亲事黄了,姑娘的父亲亲自来退的,国公爷嚷嚷着要拆了柳巷和打断陈非的狗腿。当然,腿没打断,但把人赶了出去,现在陈非就跟他的新姘头一起,这会正缺银子使,就托狗腿子们请他到柳巷借钱。
“你们回去吧。”
议事的厅堂中,顾寒坐在主位的梨木雕花太师椅中,而开口说话的是坐在顾寒下首的夏霁。
顾寒点点头说:“回去吧,啊,借钱也要有所态度,而且我跟世子也有话要说,你们就再辛苦一下,带句话,就说我请他到将军府小聚,我想亲自和他见一面。”
狗腿子们二丈摸不着头脑,但碍着顾寒的淫威,也就乖乖的把人请来了。
陈非一脸不耐烦,坐在椅上不停的抖腿,说不出的烦燥,突然大腿上放着一只纤纤玉手,玉手的主人正是站在一旁的美人,他就是陈非的新姘头,花宛。
花宛开口安抚道:“爷,顾小公子也算您的至交好友,您有难,我相信小公子也不会不帮的。”音色娇媚宛转,很快就将陈非的另一处火气给撩了上来。陈非抓住那只在他腿上乱摸的不安分的手,恶狠狠地说:“乖点,别闹。”
“这样,等会给世子准备间客房。”顾寒见状对一旁的行止说道。
陈非也没拒绝,转过头对花宛说:“宝贝儿,你先去,我和明朔说些要紧事。”
“嗯,花宛等您。”花宛跟着行止走了。
等二人都走远了,顾寒才笑着对陈非说:“你也是够狠心的,就这么把人卖给我了。”
“嗯,其实也还好,主要他是柳氏故意安排的,不然我还挺喜欢他的。知情达理,能说会道,当个兔儿爷养在身边也不错。”陈非喝着茶,就着品茶的吃点评那个小倌,而柳氏就是陈非的继母。
顾寒觉得好笑,柳氏的孩子刚出生就着急让陈非身败名裂,这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天资聪颖的国公府准继承人。
“等等,你不会真把人睡了吧,之前都没注意你对男的也感兴趣。”顾寒突然想起什么。
陈非淡淡地说:“没,那晚我喝得烂醉,那种情况下,除非他骑上来自己动。可第二日我看他行动自如,应当只是抱着睡了一觉。我对男的本来是没兴趣的,但是我一见到他,火气就上来了。”
顾寒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只说:“他是个处,就可以按我们之前定好的价格谈,否则只有半价。”陈非点头,同意了。
夏霁却在一旁问:“那位花倌儿,不是柳巷的人?”
“当然不是,因为柳氏和柳巷的一位妈妈有点关系,柳氏就塞了一个人进来,就是花宛。”顾寒跟夏霁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柳氏先是一副慈母作派,打着给小非子订门婚事让他收收心的名号,订了自家亲戚里的一位姑娘,为了小非子的终身大事着想,那姑娘我打听过,人确实不错。而柳氏然后又指使自己的表侄子,借自己初来乍到想看看柳巷和别的窑子有什么不同的借口,将陈非骗到柳巷,这不就有了后面那出。”
顾寒喝了口茶,继续说:“虽说我们小非子本就没什么名声,但那柳氏玩这么一出,小非子的名声可就真的坏了,传出去也不好,但也幸好是男倌。”
夏霁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问:“那,那个花倌儿的身份查清了吗?柳巷是你产业,就那么往里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非一听,乐了。他对顾寒说:“你们住一个院还真住出感情来了,云彻真是为你着想。”
顾寒嗤笑一下:“那当然,哪里像你都是露水情缘。”
“嗐,不说这个了。云彻,你可能很快就要搬去质子府了。”陈非认真地看着夏霁,猝不及防地丢出这个天大的消息。
但夏霁只是点点头,不是很当回事,闭上眼接着喝茶,动作利落又不失优雅,很有前朝名流的风味。
顾寒看着陈非,好奇地说:“我知道是因为国公爷去监督质子府的修缮,但你不是一直在柳巷吗?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圣旨下来要我家老头去当监工的时候,他正准备动家法。”陈非恶声恶气的说:“老头真打算把我腿打断。”
顾寒有些幸灾乐祸:“唔,真可怜。”
但陈非借此向顾寒发出借宿将军府的请求。
“这样,反正云彻兄没多久就搬走了,你那院的西屋就给我了呗。”
“明朔。”夏霁立刻扭头看着顾寒,听语气好像是在撒娇?
顾寒也立刻回了陈非的请求:“你在做梦。”
陈非皱着眉看着他们两个,怪异得说不出话来。
但那两人又不说话了,各自喝各自的茶。
这俩人绝对有问题!
陈非怀疑是姓夏的对顾寒做了什么,不然以顾寒对情爱方面不研窍的问题来讲,主动的绝对是姓夏的。
刹那间,陈非有夏霁的眼神都不友善了。
夏霁当然感应到了,他觉得陈非就是莫名其妙。
“你只能住客房,我的院子不是想住就可以住的。”
因着刚刚的想法,再听到这句话,陈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你是姑娘家啊还不能随便进,还是说你挑夫婿啊。”
夏霁:勇士,不过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寒:“……陈非!”
陈非“哈”了声:“恼羞成怒了。”他指着顾寒,而顾寒马上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陈非面前。
然后,夏霁看到两人打起来了,他转头问行止:“不用去拉架吗?”
但行止好像误会了夏霁的意思,他说:“不用担心,主子和世子之间打架就是家常便饭,而且主子身手很好,整个上都没几个人打得过。”
“不是。”夏霁摇摇头:“我是说陈世子,会受伤的吧。”
行止:“……不用,主子下手有分寸。”
他深深地看了夏霁一眼,想你还挺了解小公子的。
在场几个人都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要搬去质子府,因为夏霁没有在府里给顾寒添麻烦,甚至还和顾寒的关系发展得不错,那夏霁再待在将军府就没用了。
而且,长治帝自认为自己已经将将军府的一条手臂断掉了。
而夏霁知道,长帝和祁靖二皇子的交易开始进行了,要开始启用自己这枚棋子了。
最后陈非还是留在了将军府,但是住在客房,和他的新姘头一起。
顾寒后来同夏霁讲明白了花宛是什么人,是长治帝用来监视顾寒这些产业的眼睛。但又没说的是花宛其是花嫔的弟弟,花嫔这招行得险,而且还没有和顾寒提前通气,但这在无意中帮了顾寒一把。
夏霁不知道,所以面露担忧,这让顾寒很受用,他拍了下夏霁的手让夏霁放下心,说自己会处理好。
长治帝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要夏霁五日后搬去自己的质子府,但质子府不叫质子府,叫明云居,这名儿还是长治帝亲自题的。
夏霁贺乔迁那天就请了两个人,顾寒和陈非,夏霁站在底门迎接两人,顾寒下车时夏霁还亲自搭手将人摘了下来,顾寒抬头看长治帝题的三个大字,一手牵着夏霁的手,用两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还是一如即往的难看。”
夏霁马上用手捂住顾寒的嘴,小声说:“小祖宗,这话可不兴乱说。”
但不知是夏霁的手大,还是顾寒的脸太小,手一挡后明显就剩下一双眼睛,明晃晃地写着“狡黠”二字,还有话说的样子。
夏霁感到头疼,放下挡住顾寒的嘴的手。
顾寒笑着说:“你叫我崽崽,我应了,而且我去打听了,在民间,只有家里的最惹人喜欢的小孩才会被叫作崽崽。所以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小祖宗啦。”
今天的顾寒格外兴奋,就好像是真的为自己开心一样,还是为自己搬出将军府而高兴。
“好,好。”夏霁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有些无奈,“那小祖宗,我们进去吧。”
顾寒点头,夏霁就牵着他的手走到台阶上等陈非,两人有说有笑,顾寒还会对夏霁耳语些什么。
而刚下马车的陈非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琴瑟合鸣的画面,皱着眉眯着眼看着两人,一会儿就眼尖的发现,夏霁的耳朵尖红了。
妈的,有点不爽,姓夏的就是对明朔有意思。陈非咬着牙,手微微用力。这就让花宛吃痛了,花宛没好气道:“爷,松劲儿,奴家手疼。”听语气是一点都没有身为小倌的自觉。
陈非这才松了手,他还就吃这套,连忙转过头去哄他的美人儿,只见清冷美人的花宛疼的眼都红了,还有水波在眼里打转,一片潋滟,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的,看得陈非的心仿佛都碎了。
他轻轻哄着,心肝儿宝贝的一通乱叫:“对不起,捏疼你了。”
陈非亲了亲花宛的脸颊,又讲了几个笑话将人逗笑了。
“陈非,你在磨蹭什么。”顾寒在大门口对着陈非喊:“别在那里咬耳朵了,你再不来我们就先进去了,到时候别迷路,丢脸丢大发。”
夏霁听着好笑,对顾寒说不至于,会有人引路。
几个人进了明云居后,让顾寒没想的是,府内花园种着奇珍异草,假山怪石崎岖,还有一座小桥,桥下是涓涓细流,汇聚于不远处的览芳亭下,形成浅底的小湖,几条锦鲤摆尾游荡,好不自在。
“大手笔啊。”顾寒呢喃道:“我认为选址偏远是因为这里的地皮靠近松山,便宜,但没想到是真的造了世外花园。
夏霁也没想到,这个坐落在城郊松山半山腰的明云居,竟然设计得如此今自己的心意,虽然说这是长治帝和祁靖二皇子合作的诚意,但这样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顾寒凑到夏霁耳边,用气音说:“你是不是皇帝流落在祁靖的私生子?”
如果说刚刚在大门口,夏霁对顾寒的耳语还有所防备,恍若镇定,稳如老狗。但现在对于这促不及防的靠近,夏霁只能本能的捂着躲后退。
顾寒看到夏霁的动作,先是微怔,后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看破不说不破的牵起夏霁的手,拉着对方向亭子走。
陈非和花宛在花园里闲逛,陈非看见一朵花就和花宛说起花的名字和典故,逗得花宛这个清冷美人也笑了。陈非又说花宛姓花,肯定是天上的花神下凡,所以这里的花的颜色都比不上花宛好看,哄得花宛笑意还没收又红了脸。
而亭子中的夏霁也红了脸。
因为顾寒在亭中抚琴,他的背后是山水昏光,而顾寒就是这山水中最艳丽的景色。
但顾寒今日穿的是一件宽袖交襟,绣着暗金佛印的道袍,却佩着暗色革面束腰,束腰上什么花纹也没有,素净,像是融入了这无忧的山水。
虽说佛印怎能与道袍强加在一起,但就是这一身,头发又用处理过的桃木枝简单的挽在脑后,像是神明,从异国而来的,来此游玩逗留的神明。
一首曲子就在夏霁的出神中过去了,顾寒睁开了半敛的眼帘。对着夏霁笑了一下,就如同主动走入红尘,与凡人共处的小神仙。
小神仙说:“好听吗?”
夏霁呆呆的,答非所问:“好。”好看的。
顾寒看出他的心神不宁,还是对自己的。
顾寒问他:“你想学吗?我教你啊。”
夏霁又应了声:“好”。
顾寒就说:“那你先听我弹一遍。”这前奏一起,夏霁听出来了。
是《凤求凰》。
夏霁的手悄悄地放在自己的心口,放在那只早已住进他的口的小狼的头上。
临走时,顾寒当着所有人的面,解下桃枝,郑重地放在夏霁的手心里,说:“乔迁贺礼,虽微薄了些,但还请收下。”夏霁立刻贴胸放着,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贺礼。
陈非看着两人,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
回去的路上,陈非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丢下他的小美人跑去和顾寒乘一辆车。
马车里,顾寒一直在看外头的风景,对一旁的大活人装没看见,他知道陈非要讲什么鬼话。
今晚的月亮很亮,照着城里城外的两颗心。陈非看他一副坠入爱河的不争气的样子就忍不住认真叭叭两句。
“明朔,我长你一岁,便斗胆做你的哥哥和你说说。”陈非见顾寒还是不理自己,就拽着顾寒,让对自己恍若无物的顾寒认真听自己讲:“男人和男人之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现在还小,还什么都不清楚。”
顾寒转过头蔑视他,不屑地说:“我一个开青楼的,还不清楚那谁清楚,你吗?呵,你连自己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清楚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些。”
陈非有些不理解,甚至是不接受:“你、你知道?”
“我和你们去柳巷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点女倌了,虽然我没碰过他们,但我点的都是男倌。”顾寒说得平淡,听的人就不淡定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四,怎么了。”顾寒又将头转过去看窗外,不搭理陈非。
而陈非一路都没再说话,甚至一下马车就往客房去,看都没看花宛一眼,惹得花宛一脸疑惑,又在原地剁了下脚,跟了过去。
顾寒却在这个晚上失了眠,辗转反侧到天明。
他想,收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而夏霁却想着,下次就就用学曲的借口,将人拐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