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也没再阻止,铁铲刚在锅里翻炒了几下,旁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物品掉落的声音,她扭过头,只见皮削了一半的土豆被搁在案板上,少女的手指头被割开了一道红痕,往外一点点渗着血。
“你家里有创可贴么?”宋安然立刻起身用手指压住她流血的地方,问道。
许岁愉指了指客厅的指了指客厅电视下方的柜子。
宋安然很快取来了一片创可贴和一袋棉签,她用棉签一头沾了点药水,随后轻轻地涂抹在手指流血的位置。
察觉到对方的手指往后缩了缩,她加大了劲强行拉住,凑近轻吹了吹气,抬起眼皮观察她的反应∶“还疼么?”
温热的气息从指尖扫过,卷走了一切的疼痛,许岁愉摇摇头,视线停留在少女的面颊上。
创可贴缠绕了一圈,把红彤彤的手指头裹在了里边。
宋安然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小刀,打开水龙头把它冲干净了,又打出一盆温水来,把一个黄灿灿的土豆泡了进去,等了大概五分钟后,又把土豆捞出来,手指一动,土豆皮便立刻脱落了。
她一面剥皮一面说∶“土豆皮要用水泡一泡才开剥开,还不会伤到手。”
许岁愉被她强硬推出了厨房,只能搬个椅子坐在外面看着。
稍后厨房里头噼里啪啦一顿响,等厨房门再度拉开时,一道裹挟了各种菜味的浓烟冲天而起,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宋安然抬手挥开眼前的烟雾,掩着嘴咳了两声,脸被烟熏得有些红∶“做好了,就是,味道可能不怎么样。”
许岁愉看着盘子里花花绿绿的菜,讶异地抬起头,随后笑弯了眼∶“然然可太厉害了,这菜卖相这么好,味道一定很不错。”
她刚说完,立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拇指大小的土豆块,用手托着塞进嘴里,竖起一根拇指∶“然然,你真有天赋,比我在外面酒店吃的味道还要好。”
“真有这么夸张?”
宋安然看着被炒得焦黑的土豆,半信半疑地夹起一小块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品,那股烧焦的糊味便直击肺腑,呛得她眉毛皱起,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她严重怀疑许岁愉不是想整她就是味蕾失灵了。
“你是不是……”
‘故意的’三字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就看见许岁愉咬着筷子津津有味地把那一整盘土豆块都给吃干净了。
“你……”宋安然忽然对眼前这人心生怜悯,“你没吃过好吃的吗?”
这黑乎乎的东西她自己看着都犯恶心,许岁愉怎么能吃得下去,还一脸享受的模样?
许岁愉笑着从橱柜上取下一袋面包,推到她跟前,说∶“吃这个垫垫吧,明天我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说完,筷子转向另一盘硬邦邦的肉片,夹了一块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咀嚼起来。
宋安然无法理解,一边盯着她吃,一边拆开面包袋子,取出一块面包片捏在手里,掰成了小块往嘴里送。
面包上酸酸甜甜的草莓酱在舌尖化开,甜味直沁心扉。
“然然,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呢?”许岁愉忽然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宋安然拍去掉在衣服上的面包屑,抬起头来思考了一阵,才回答道∶“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但许岁愉也没再追问,她把最后一块肉片解决掉,端着碗便要去厨房。
“你坐下,”宋安然按住她的胳膊,视线落在缠着创可贴的手指上,“你的手可还不能碰水呀,放那儿我来洗吧。”
许岁愉于是放下碗筷,微笑着看她,眼里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轻声说了句∶“然然,谢谢你。”
等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完,窗外的天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只是还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把天空照得锃亮。
房间里的风扇呼呼地转着,蚊帐被轻轻吹起,从女孩手背上拂过。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听着窗外阵阵雷鸣,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良久,一道声线划破了沉寂∶“然然睡了吗?”
那边很快回答∶“没有,你害怕么?”
“嗯,”许岁愉说着,往一旁挪了挪身子,拉过旁边人的一只手抱在怀里,“不过,有然然陪着,我就不害怕了。”
对方没再接话,许岁愉以为她是睡着了,便也缓缓闭上了眼。
“许岁愉。”
黑夜中,女孩开口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
“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