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们家安然多听话,成绩又好,可儿还得多向你姐姐学学。”林倩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快换个话题,怎么还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呢?”
宋安然无聊地翻书打发时间,在做完整页的题后,宋文秀才终于拍了她的肩,“去和你外婆说一声,我们回家去了。”
终于等到这句,宋安然一秒也不耽搁就往里屋走,一推门就看见老人站在桌子旁,手颤颤巍巍的不知在翻找些什么。
“外婆,”宋安然只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我回家去了。”
老人似乎有些耳背,宋安然见她无动于衷,于是又说了一遍。
外婆终于转过身,冲她招了招手∶“阿然,你过来。”
“外婆,这我不能要,”宋安然忙按住外婆递过来的手,把那一叠现金赛回了她的衣兜里,“您拿着就好,我有钱花的。”
“就是给你的,”外婆有些急了,硬往她兜里塞,“阿然拿着,拿着外婆放心。”
“不要给你妈妈知道啊,”外婆用蹩脚的普通话又补充了一句,粗糙的手在她脸颊上抚过,“你妈妈不知道心疼孩子,给我们阿然瘦成什么样了……”
门外传来宋文秀的催促声,于是宋安然匆忙把钱强硬放回了桌子上,走到门口时,不知怎的又回来伸手抱了抱外婆∶“外婆,我下次再来看您。”
外婆一向对她很好很好,宋安然到现在都还记得,刚上初中那会,自己的成绩并不好,甚至没脸回来面对外婆。
可当时外婆似乎听不进去其他的,只问了她食堂的饭好不好吃,宿舍的洗澡水热不热,同学好不好……
“今天在外婆家也不知道多说两句话,人家可儿多活泼,跟哪个都能聊得来,”宋文秀念叨了一路,一回到出租屋,她便费劲从包里摸出个盒子,“你外婆非要给你的,快拿去。”
宋安然疑惑地接过,哐当几声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她睫毛微微一颤,思绪忍不住被勾起。
糖果袋的大小刚好能挤进盒子里,宋安然伸手拿了一个,剥开有些黏糊的纸壳,缓缓塞进嘴里。
“大晚上的别吃糖了,”宋文秀把盒子盖上,催促她∶“快去睡,明天还得早起。”
“哦。”宋安然闷声应了一句,收拾书包时把糖果盒也小心翼翼地包装好,塞了进去。
那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面是永远回不去的童年,还有外婆慈爱的脸。
*
“然然,好久不见呀。”
宋安然起得晚了,差不多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一进门便看见许岁愉咧嘴笑着冲她挥手。
“哎哟哟,才两天,”陈栀在后头阴阳怪气了几句∶“还‘好久不见’,嘶,真肉麻。”
宋安然从她桌子旁走过去,在书包里掏出了糖果盒,空气里一时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这是你从老家带来的?”陈栀皱着眉发问∶“这么土的盒子,还有这么老旧的糖果,我还真是挺久没见过了。”
“……”宋安然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默默垂头看了一圈怀里的东西,半晌,抬起头,眼露疑惑∶“土吗?”
“说什么呢你?”许岁愉没好气地回瞪了后桌一眼,伸手从盒子里摸出一个粉色包装的糖果,“然然别理她,糖果甜得很,比我买过的所有糖果都要甜。”
“我不就随口一说,”陈栀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小声嘟哝了句∶“用得着跟我生气吗?”
宋安然轻轻扬起嘴角,抓起一小把糖果放到她面前,偏头时阳光恰好照在脸上,“你也尝尝。”
“然然,你的手怎么了?”许岁愉视线被少女手臂那道红痕吸引过去,她立马拉过对方的手,眼皮子狠狠跳动了几下,“有人欺负你了?”
宋安然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这才想起那晚急着甩掉那几人,胳膊不小心让树枝给划了一下。
她有些不自然地放下袖子遮住伤口,含糊地应了句∶“没有,没什么。”
许岁愉还想再问,桌子却猛地摇晃了一下,两人齐刷刷抬头,只见又是那刺头男,在路过时故意伸脚踹了她们的桌角。
“你……”
许岁愉索性用胳膊肘推下一本包了书皮的书,那刺头男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她环抱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狼狈起身,在对方愤怒的注视下慢悠悠开了口∶“你踩了我的书,不打算赔钱啊?”
“你的眼镜是怎么弄坏的,自己去查监控,少来挨我们然然。”没等他开口,许岁愉站起身,把一张照片狠狠甩到他脸上。
照片里,刺头男一屁股坐在了眼镜上,把眼镜腿压了个粉碎。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许岁愉一掌推开他,径直拿着书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然,是不是他欺负你?”许岁愉用纸巾擦净了手,哼了一声∶“今天就浅浅给他来个下马威,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