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虚掩着，窗边偶尔有树叶擦过的沙沙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房间里亮着暖融融的灯，少女的影子交叠到一起，被映在墙壁上，拉得老长。

门‘吱呀’一声打开，许末端着一盆果盘慢悠悠走了进来。

“请人家安然来补课也不知道给人家倒杯水。”她把果盘放到宋安然跟前，伸手在许岁愉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转头看向宋安然时又恢复了笑脸∶“小同学，尝尝阿姨买的水果。”

果盘里的水果个个个头饱满，宋安然默默舔唇，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口渴。

“我不渴的，不用麻烦您了……”她违心地把果盘推了推。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愿意来教我们岁愉，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末笑起来脸上挤出两道皱纹，却依旧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弯下身子，随手拿了一块水果塞到宋安然手里，神秘兮兮地说∶“阿姨老喜欢你了，岁愉也老喜欢你了……”

宋安然拿着水果的手一顿，视线愣愣地越过她，看向一旁同样震惊的许岁愉。

“妈，”许岁愉险些让水呛到，她赶紧拉了拉许末的衣角，眼神疯狂示意∶“您又瞎说什么呢？”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互相喜欢怎么了？”

许末奇怪地看着这两人，很快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金发女人匆匆走进来把她拽了出去。

“水果记得吃完啊。”许末倔强地扔下这句。

“哎呀，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呐？”许末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嗔怪。

唐曼‘啧’了一声，脸上笑意不减∶“你今晚这是犯糊涂了？”

“你真觉得岁愉对那个小同学只是朋友的喜欢呐？”

这句倒把许末给问懵了∶“那不然呢？”

唐曼走到沙发前坐下，顺道在旁边的位置上拍了一拍，示意她也过来坐下。

“岁愉成绩一直这样，以前什么时候见她着急过了？”唐曼说这话时眼神还时不时往房间里瞟，生怕她二人听见了，“我听说这安然是这学期刚转过来的，你看，她一来岁愉就突然说想补课了，还不明显吗？”

经她这么一点，许末忽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你的意思是……”

唐曼忙按下她激动得乱颤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俩孩子还在这呢，你要是真喜欢这孩子，就小心点，别把人给吓跑了。”

“也是，也是，”许末细细想了一番，又把自己气到了∶“这丫头，情窦初开了也不和我说，她知道怎么追人吗她？”

唐曼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调.情似的用手勾了勾她的鼻子∶“你懂啊？当初还不是我追的你？”

*

两人打了一个周末的电话，才终于帮许岁愉把稿子给理顺了。

周一下午放学后，教室的人陆续走光了，只传来断断续续的背书声。

许岁愉摊在课桌上，疲倦地耷拉着眼皮，手里捏着的演讲稿垂下∶“然然，我好像真的背不下来了。”

“我是不是会给你拖后腿了？”

宋安然拿着稿子扫了一遍。

整整两页的演讲稿，对许岁愉来说……可能的确有些困难了。

“明天就要上台了，”许岁愉抬起眼皮，惴惴不安地看着宋安然，“然然，我是不是要叫你失望了？”

“不会。”

一听见‘失望’两字，宋安然想也没想就回答，她把手搭在对方肩上，安抚道∶“你尽量把整篇都读顺，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剩下那一晚上许岁愉也没浪费，最后还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但还是没能把演讲稿给背下来。

周二下午一放学，几人便一同被带去了办公室，那儿有其他参加晚会的同学，还有专业的老师帮她们化妆。

化妆大概用了一个小时，期间宋安然不断用手在裙摆上摩挲，眼神不住地往挂钟上瞟，祈祷能快些化完。

“哎呀，你不要乱动呀，”化妆师小姐姐手拿眼线笔，不满地皱了皱眉，“你这样老是眨眼睛，我怎么画的好嘛？”

“对不起，”宋安然调整呼吸，挪正了身体，“再来一次可以吗？我不会乱动了。”

她只是头一次接触化妆品，还有些不适应罢了。宋安然心想，再来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忍住不眨眼。

“我来吧，我来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还没回头，就看见许岁愉绕到前面来，低声和小姐姐沟通了两句，随后接过眼线笔，弯腰在她面前蹲下。

“然然，别紧张，”许岁愉眼带笑意，脸颊两侧梨涡浅浅，“我来帮你画。”

宋安然愣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

少女的妆已经画好了，脸侧打着浅浅的腮红，许岁愉的睫毛本来就长，又刷了一层睫毛膏，眨眼时就像一只起舞的蝴蝶。

宋安然的视线往下瞟，落到对方的唇瓣上。

这支口红色号倒是和许岁愉很搭，颜色也不至于太过娇艳，只是不知道这嘴唇贴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细软的眼线笔从眼角划过，冰凉的触感使得她瞬间回神。

她猛吸一口凉气，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下。

宋安然，你在想什么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