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洋市,翻身上马。不经意间对上了眼神,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笼罩在心里的黑雾,顷刻间烟消云散。
“走吧!”褚季野策马跑在了前面,江朔紧随其后。
没多久就到了驿馆,谁都没有停下,直接掠过驿馆,向靖国公府驰去。
风刮在脸上,汗水浸湿了里层的衣衫,黏在身上。但是好像这样,方才吸进去的毒,就随着汗水流出来了。
褚季野没有下马,直接骑着马进了府。
“换身衣裳?”
“行。”
褚季野把人领到自己院子里的厢房,吩咐下人准备干净衣物和沐浴用的水。
江朔随手拿了根簪子把长发绾起来,然后脱下脏了的衣物,把自己泡进了水里。也没洗多久,靖国公府上的离老大夫盛名远扬,江朔想把买的的大烟给大夫看看。这东西太不对劲了。
恰好,褚季野也是这个想法。江朔在院中等了一会儿,褚季野就出来了。彼时江朔正在看养在缸里的碗莲,里面还有红彤彤金灿灿的游鱼。
“等他们回来,一起去江渠看荷花?过半个月正是荷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可以划船去。”
“如果那段时间不为了案子焦头烂额的话。”
“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开心吗?”
江朔抬手碰了碰水面,惊的荷叶下的游鱼嗖的一下钻到缸地去,江朔笑着感叹:“是啊。”
“我想拜访一下府上的离老大夫,不知方便吗?”
“自然,我也要去找他。”
褚季野带着江朔往离老大夫的院子里走,“不过,他不算我们府上的,那块儿院子父亲送给他了,把院墙靠街的拆了个门,现在算是个药馆了。”
“离老大夫高寿?”
“不知道,他来我们府上时候就是白发苍苍的,现在也是。我感觉他都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脾气越来越大。小时候我父亲都没怎么骂过我,全是他骂的。”褚季野讲着讲着想起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儿的样子,自己也没忍住笑出来声。
“我小时候还好,倒是炎清经常挨打。”江朔笑着说。
“苏炎清?我觉得他不是个喜欢打仗的人。阙北打完了打东海,那打完东海之后呢?还继续打吗?”
江朔渐渐敛了笑意 “打到天下太平吧。”说完脸上又浮出笑意,“我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为了有朝一日,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我没那么大抱负,最多不过自扫门前雪吧。”
江朔莞尔一笑不作评价。
每个人的想法的都不一样,千人千虑。旁人是无法左右的。只是江朔突然想到,他从来没问过苏旭,你喜欢打仗吗?喜欢军营里的生活吗?
或许没有人喜欢打仗,毕竟打仗就是死人。战争也意味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太平盛世军队亦是不可或缺的,边境需要镇守,国内需要治安。那,苏旭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自己呢,自己又想要怎么的生活呢?
策马疆场,宦海沉浮,江朔觉得自己都说不上喜与不喜,只是在战场杀敌的时候,身旁有苏旭。
年少时许下的壮志,站在通天塔,俯视盛京,那一刻,心里涌起的情感;驰聘在阙北草原上,望不到边际的绿,苍穹之下,掩映在云雾里的回雁峰和连绵千里的山脉,终年覆雪,磅礴的气势荡涤着灵魂。
后来在临安磨去了战场上的戾气,离开临安的那一刻,好像束在身上的枷锁松了一点。
风波亭驻足遥望远处若隐若现的黛瓦朱墙,那是无数人所向往的盛京临安。怀着一腔赤忱,想要一展宏图,却在官场里丟了十年寒窗苦读的初心。
是非与否,都是不是你我能评定的。
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到了。”褚季野平生第一次进这个院子敲门,当然,也是象征性的敲了敲,然后一敲踹开门。
随着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声怒吼:“褚季野,给老子滚出去!!!”吼声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