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兰见江朔回来,便起身告辞:“大人若是有事,在下就不叨扰了。”
江朔扶住梅君兰行礼的手,让人坐下,温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这平阳多了个烟馆,手下人好奇。”
江朔把梅君兰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尽收于心,提起茶壶给人填了杯茶。“这茶好,清热下火,解湿毒。来时从临安带了些。”
梅君兰端起茶杯浅酌了几口,并未喝出什么门道来,“好茶。”
“天下读书人,都想去临安,我瞧梅公子也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又正值盛年,何苦在这东海之滨消磨。”
“家丑便不外扬了。”
“梅公子说笑了,苏某会试的时候也是瞒这家里父兄从边关跑来京城应考。”
“那是大人智勇双全,草民怎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此话差矣,前几日去布政司哪儿逛,正巧碰到沈学政,沈大人与我说,咋们平阳出了个最年轻的举人。我琢磨着,如此年轻便有此般功名,怎的我在临安没听说过,仔细一问,才知道这等才华横溢的人竟放弃了会试。”
周驰弋咽下嘴里的糖葫芦,感叹道:“这要是我考上了举人,我爹可能高兴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不孝子!”苏旭看着江朔扬起的笑意,眼底情绪不明,又看见周驰弋靠在江朔肩膀上的脑袋,微斥。
“你孝,就你孝。”周驰弋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江朔含着笑向梅君兰致歉,“梅公子见笑了。”
梅君兰颔首不语。
“我瞧这天色不错,我在城西有块儿池子,早年间种上了荷花,估摸着日子,花该开了。”
“这方才夏初…”
“菡萏微雨,缺月星稀,不也别有一番趣味?”话毕,江朔便朗声呼人备马,不等梅君兰开口,便拉着人往外头走。
推辞不过,又顾忌着官民有别,梅君兰站在一匹红棕马前。
江朔翻身上了那匹红棕马,牵住缰绳,向梅君兰伸出手,“梅公子与在下共乘?”
“冒犯大人了。”
“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可冒犯的?”
“听闻大人方才新婚。”
“怎么,又有什么花样传出来了?”
梅君兰默声不语,在御史面前说那些民间段子,怕是想进大理寺走一遭。
“这些天到处逛,我也是听说一些,还挺有意思,改明儿有时间也想几个好玩儿的,让手下人去传传。”
“大人……大人乐意便好。”
江朔被梅君兰逗的朗声大笑,翻手一甩马鞭,向前疾驰,追上了在前带路的褚季野。
“苏兄,慢些!你知道在哪儿吗?”
“世子记性不太好,昨儿我们不是才去过。”
“也是,昨儿花苞还青着,想来今天花苞该红了。”
经过昨日城西死人一事,路上人少了不少。众人一路疾驰,不到两刻钟便到了城西。褚季野驾马在前,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万顷江田尽芙蓉,日影横斜水光滟。
褚季野率先下马,从蒲草掩映处拖出来两条小船。
“这若是夏末,划着小舟,随手可摘莲子,带上些点心,舟上一躺便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