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被我掌握谈话节奏就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先前还不知道谁是“布鲁斯·韦恩”，而后却直接说出韦恩有亲生儿子，这已经是前后矛盾了。

记者根本没有反驳我这句话的意思，这证明布鲁斯·韦恩的确有一个亲生儿子，很有可能是达米安。我不确定达米安有没有改名换姓，但这东西很好探查，韦恩应该是公众人物，他逃不开的。

另外，这个记者身份也不简单。

我猜他不只是为了用小道消息捞一笔才上来和我搭话，不然就没必要各种找借口了，他很大几率认识认识蝙蝠侠……

难不成又是一个超级英雄？

由于斯莱德有意限制我浏览美国超级英雄相关情报，近两年我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欧亚大陆，而没有到过美洲，以至于我对超级英雄关注度不高，最新了解全靠网络论坛公布的官方资讯。

因此，我实在分辨不出面前这个长相普通的土气记者究竟是哪位超级英雄，总不可能是超人吧？

我打量着他。

记者紧张地扶了一下眼镜，他缩着脖子、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模样和那位被称之为“人间之神”、自信又强大的超人相距甚远。

如果他真是超人，扮成记者在卢瑟的眼皮底下窜来窜去，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卢瑟傻了。

我干脆抛开这个荒诞的想法。

“更何况你也没有证据。”我继续说道，“在世界上长相相似、却没有血缘的人有很多，从概率论来说这并不奇怪。如果每个长得像布鲁斯·韦恩的人都自称是韦恩的私生子，那韦恩可能要被血缘检测的针头抽干血。”

记者：“……你说的对。”

我顺势拍了拍他的肩，不合身西装之下的肌肉紧绷，他硬得像块石头，这让我肯定他的身份不简单。

我意有所指道：“下次采访的时候专业点儿，学点谈话技巧，不然你可没办法抓住大新闻的契机。”

“谢谢提醒。”记者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压根没听懂我话里的挑衅。

我自讨没趣，认为这是一个呆瓜。

想必这个呆瓜记者会立刻与他背后的英雄伙伴联系，不过我马上就要回俄罗斯，即便蝙蝠侠就是我生理学父亲又如何，他总不可能离开他的城市来找一个素昧平生的“私生子”。

说实话，我没那么在意蝙蝠侠。

他对我来说是个麻烦，我对他来说同样是，我们理应保持一种默契的、互不侵犯的态度来面对彼此。

我知道我的存在迟早会暴露，只求塔莉亚晚点察觉，我不畏惧刺客联盟的追杀，但也不想时刻被人盯着。

同时，我也不想那么快就和达米安见面，毕竟我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当备用品，总不见得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当然，他也不能无视我的存在。

我完全能想象一个“我”遇到另一个“我”是什么状况，要么就是他杀了我，要么就是我杀了他。

我之所以避开达米安，不仅仅是为了躲开与自己的身世、来历之类相关的事，也不是因为我畏惧和达米安有个结果，那涉及到一些……

我的思考。

我不知道我和达米安之间争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好处，但这种物竞天择的思维很符合刺客联盟的作风，仿佛生来就该如此。很难形容这种冲动，征服刻入骨髓，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我便无法停歇。

我怀疑这是合成基因不稳定的问题，比如想和各种人斗争之类的……

嗯，听起来像是暴力倾向、或者说狂躁症？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那应该不是基因序列不稳定，而是提供基因的两位就不太正常——当然，这个“不正常”指的是超出一般人阈值，而非贬义。

达米安也没比我好多少，这让我多少心理平衡一些。

至少，我比他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