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雅各布签的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雇佣兵合同，准确来说，是通过第三方中介签署的安保协议，没有某些不该出现的条例，完全符合法律规范。实际上大家对这行的规矩心知肚明，雇主不合法的任务要求永远不会出现在纸面上。

现在，我是雅各布的保安了。

雇主指派了一名利爪成为我名义上的搭档，我认出了那只利爪，他就是潜入韦恩庄园的那只。

利爪那张古怪的猫头鹰面具底下是一张正常人的脸，暗淡无光的蓝眼睛，带着些卷曲的黑色头发，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以及还能称得上是英俊的脸庞。身材并非属于健硕的那类，但胜在匀称高挑，他活动起来动作异常灵巧，肌肉蕴含的力量极大，是个当刺客的好手。

我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威廉·科布，他也是格雷森。”雅各布告诉我。

猫头鹰法庭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寻找青春之泉，在追求长生不老的道路上，他们获得了一些副产品，依靠哥谭地下矿产提炼出的特殊物质改造人体，能长时间“保鲜”，这些试验品称之为“利爪”。

这些利爪活了几十年、甚至近百年，平时被低温储存在棺材里休眠，等需要使用他们的时候才会解冻，而我面前的利爪就是迪克·格雷森的曾祖父，早已死亡的社会身份为威廉·科布。

我不感兴趣地别开眼，自从知道法庭之声和布鲁斯沾亲带故，利爪是迪克的祖先这件事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这是属于布鲁斯的城市，我再次确定。

除了威廉·科布以外，我还见到了其他的利爪，他们大多数不会说话，没有科布聪明。

雅各布解释说，利爪大部分是由尚未脑死亡的尸体制作的，哥谭最混乱的时期会出现很多无名尸体，他们可能是流浪汉、帮派成员、某起案件受害者……法庭的特殊化合物令他们死而复生，从技术上来说，他们的确还活着。

不过，这部分利爪缺陷明显，是最低级的士兵，最强的利爪应由有天赋的活人制成，威廉·科布就是其中之一。

这段时间，我暂住在科布的落脚点。

利爪的居所并不是杰森拥有的那种安全屋、或者法庭的地下宫殿，他们就跟猫头鹰的习性一样，自己没有筑巢能力，而是藏在别人的家里。

猫头鹰法庭能量庞大，资本能令他们只手遮天，他们常在建筑物里凭空隔出一层密室，作为豢养宠物的地盘。

科布在利爪中的级别很高，他的待遇可比关在笼子里的那些利爪要强，被分配到一间不错的屋子。不过房间里头也只有一张床，没有窗户，墙壁上挂着古董似的兵器以及带有猫头鹰元素的盔甲，墙角随意扔着一些训练器械。

科布大概真的对韦恩有什么特殊癖好，没事就喜欢盯着我看。我很怀疑他是否需要睡眠，房间里的床好像是个摆设，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白天我依靠冥想保持体力，被盯得不耐烦了就和科布打一架，他不想跟我动手时就像条泥鳅一样滑，除非我用飞刀封堵他行动路径，不然我们能在狭小的屋子里你追我赶上一天。

晚上则是我们干活的时间。

雅各布给了我一份名单，我要做的就是把名单上的人清理一遍，科布负责给我打下手。原本我们分头行动效率会更高，但雅各布指名让科布跟着我，他说利爪能派上用处，我以为科布是他派来的监工，也就随他安排。

我换上利爪做旧的衣服，戴上通风不那么好的猫头鹰头套，肩带配着一枚金银制成的猫头鹰徽章，这身打扮蠢透了，怎么都不如罗伊和提摩西给我做的那身。

不过这样打扮的好处在于，当我跳进议员的卧室，他们见到我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触发警报，甚至还以为是猫头鹰法庭传唤，毕竟有谁会怀疑自己养的家犬呢？

只可惜我不是。

我是来取走他们性命的那个。

趁着蝙蝠侠还不能自由活动，以夜翼为首的蝙蝠系义警们还被雅各布牵绊住的当下，我花了两天解决名单最前头的几人。

不是我的效率不行，而是因为目标都是哥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晚上死太多身居高位者，容易暴露法庭本身。雅各布给我那张清单上的反对派，只有最顽固的那几个需要清除，他们的死可以让其他贪心过头的人得到警告。

被蒙在鼓里的法庭元老完全不清楚为何会被利爪找上门，直到看见我，他们才恍然大悟——

“韦恩！你是那个韦恩！”

“我不是韦恩。”我的声音透过猫头鹰面具传出去，低沉得不像是个人，“韦恩太过心软，他会放你们一马，但我不是。”

“你成了利爪？利爪应该服从命令！”

“这就是命令。”

“不、不对！让我和法庭之声对话！”

“法庭宣判你死刑。”

蹲在暗处的利爪露出身形，手里扣着的飞刀闪着寒光，他一般不会跟死刑犯搭话，对待自己的任务目标，他犹如一只报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