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君垂下脑袋，不敢去看任平生的眼睛。

任平生似乎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钟表走的缓慢，馄饨的温度似乎还是没有降下来。

“然后这段时间，那个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出bug，这两天还把观众牵扯进来——孟瑶就是观众，系统说她要是一直处在直播空间，就会死掉。然后他们说用的屏蔽器的系统，是你的导师研发的，说希望你能帮他们修复，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无理的要求，但……但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小姑娘出事吧 。”

季思君心中忐忑不安，任平生还是一言不发，他倒是希望任平生可以说一些风言风语，或者是一些难听的话，这反而会让他好受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言，视线好像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就去和系统说，我不想你为难。”

季思君觉得自己现在说这话真的很搞笑，如果不想他为难，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这样的马后炮，谁又稀罕呢。

任平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这样的信息量一下子托盘而出并不是他可以立刻接受的。

“先吃饭。”任平生只能这样开口。

这顿饭注定是要吃的艰难，季思君从来没有觉得过有任何一次饭可以和这一次比，索然无味胆战心惊。

季思君以前吃任平生包的馄饨，一口一个，但今天不知道是他包的太大了，还是心情和氛围不好，使得他一个馄饨要吃两口，最后还剩了两个。

任平生见状，没说什么，收拾好碗筷，将碗洗干净，然后站在水池边，死死捏着锃亮的碗。

季思君坐在餐厅，刚好看见任平生单薄的背影，明明以前他觉得任平生无坚不摧，宽厚的肩膀可以为他遮风挡雨。

事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任平生不过27岁，也没比他大几岁。

“把程序给我看看吧，我给你修复。”任平生开口，打破这长久的沉默。

季思君张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回到卧室，把u盘拿出来，递给他。

“今天，就先不去教室了。季思君，事情处理好我们谈一谈吧。”任平生回到书房，季思君听见落锁的声音。

季思君深深叹一口气，叫来系统：“他已经答应了，我想，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现在他也不必再防着躲着了，坦坦荡荡的。

这一早上的事情依然在直播，评论也一直没有停过，他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季思君实在是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最后态度十分不好的，气焰很大地吼了一声：“都消停点吧！吵死了！”

这一下让直播间的人都吓着了，或许就是老实人发脾气了吓着他们，一瞬间直播间的人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些人，还在评论，不过也都是一些道歉的话。

等到季思君情绪发泄完了，又和观众说对不起，他实在是扛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任平生那边什么态度都没有表示，并且进书房后都没有出来过，他害怕这样等待凌迟的时间，他无法去面对夜幕降临。

一整日，季思君都窝在沙发上，也不玩手机，也不睡觉，也不吃零食，他一双眼睛就盯着书房，一直到晚上的七点，那扇门才被人打开。

季思君觉得，打开的不只是一扇门那么简单。

任平生看起来很疲惫，眼角都向下拉，头发有些乱，他捏着u盘，咳嗽几声，才开口：“里面我已经修复好了，你拿去给他们看看，如果还有问题，就和我说，我能修的，肯定会修。”

“……好。”

季思君死死捏着u盘，u盘在发烫，也不知道会不会烫烂什么。

“你早上说的……”季思君决定主动提起，他确实需要一个时机，和任平生好好聊一下了。

“嗯。”任平生点点头，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