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太子桑烨,都是皇后嫡出。
只要皇兄还没被捉到,她就还有希望。
正想着,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男人由远及近,缓步走进殿内。
看守他们的人齐刷刷跪地行礼:“陛下万安!”
桑晚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便低下头,心中一跳。
晋国是中原大国,四年前新帝登基,一举吞并东夷,版图扩增。
嗜杀成性,暴君之名早已流传甚广,就连她都从林娘娘宫里听过几耳朵。
只是……
出兵东夷时,都未曾听闻晋国新帝御驾亲征。
南国只是晋国南部的一个小国,比东夷还略小些,居然值得他亲自带兵攻打。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桑晚没敢抬头,就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
一直看守他们的将领单膝跪地,拱手道:“启禀陛下,南国皇族共四位公主,三位皇子,现除太子桑烨不知所踪,其余都在这了。”
萧衍之:“皇子,杀了吧。”
男人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压迫。
侍卫上前正要拔刀,又听帝王吩咐:“拖去殿外处理,堵住嘴。”
语罢,目光从桑晚的颅顶一扫而过。
“——是!”
两位皇子面容惊慌,无措地摇头。
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晋国的侍卫堵着嘴带出殿外。
几位公主吓得语塞,双眼绝望,更是连声儿都不敢哭出来。
桑晚衣衫破旧,跪在一众皇室里,很是醒目。
和五年前相比,女孩长开不少,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眼睛干净清澈,水汪汪的。
看着眼前的地面,双眼无神,更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仿佛只在安静等待死亡降临。
萧衍之走向她,一把将娇小的桑晚从人堆里拉起来。
瘦弱的身躯撞上他胸前的铠甲,吓得倏然红了眼,侧眸看到男人右手握着还在滴血的剑。
哽咽地问:“可以别用剑吗?我怕疼……”
声音轻颤,泪珠滚落。
萧衍之的心狠狠纠在一起,随即将佩剑丢到地上。
粗粝的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珠:“不让你疼,别怕。”
桑芸心担心地看向桑晚,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感受到帝王带着薄茧的指尖。
桑晚僵硬地半抬起头,这才近距离看清萧衍之的模样。
冷峻无情的脸上,丝毫没有温度,眼底的神情却异常炽热,让人难懂。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被他半圈在怀里,登时红了脸,却也不敢挣脱。
她吸了吸鼻子,慌乱错开他炙热的视线。
“……我会死吗?”
“不会。”
萧衍之的回答掷地有声。
他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显然,女孩没有认出他。
谁会将晋国帝王,和五年前那个来朝贺,被按在地上挨鞭子的少年联想在一起呢。
萧衍之不想吓到她。
余下的几位公主神色各异。
锦衣华服,珠钗环佩,即便是清晨宫变,也整理好了衣冠,只是现在哭得略显狼狈。
可偏偏,帝王拉起了粗衣布衫的桑晚,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元德清小心翼翼地捡起帝王佩剑,用绢布一点点拭净。
从皇帝还是皇子时,元德清就一直跟着他,现在自然做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可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
帝王佩剑,说丢就丢。
萧衍之看了眼元德清身侧的安顺:“带桑姑娘去偏殿,小心伺候。”
安顺俯首:“嗻!”
桑晚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萧衍之:“你不会有事。”
“谢……多谢陛下。”
待脚步声远去,桑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萧衍之才缓缓转身接过佩剑,“削下皇子首级悬挂城门,再将皇后押送过去。一日不见太子,便斩一指,朕只给他十天。”
一双手,十指连心。
桑慧月跪坐在地,狠狠抖了抖,仓惶向萧衍之爬了几步,求饶不止。
还没靠近,就被侍卫拦住。
养在深宫中的女孩,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面。
这种时候,也不难看出她作为嫡长公主,曾经风光时的张扬。
即便哭散了发髻,也抽噎质问:“皇兄出逃,与我母后何干!”
萧衍之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成王败寇,哪里还有叫板的资格。
“不若等她十指斩完,换你上去?”
桑慧月怔愣住,无措摇头,嘴里喊着不要。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她,轻嘲:“你猜桑烨会不会现身保你?”
桑慧月不敢赌。
嘴里重复念叨着不要,捂着耳朵拼命向后躲。
她想远离萧衍之这来自地狱的声音。
桑烨是太子,也是南国皇族仅剩的男丁。
皇后母家为保太子上位,私下养了一支精锐。
送美人进宫魅惑圣心,导致南国帝王忠奸不辨,闭关锁国,多年的建交功亏一篑。
近几年,南国兵力孱弱,从上到下,全是蛀虫。
只是和晋国关系最差的边境小国当属北荻,却不想萧衍之御驾亲征,一路南下,直通南国。
建昭四年,晋国新帝萧衍之登基的第四个年头。
铁骑踏破了南国皇城。
自此只有南都,再无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