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靖沉这半生顺风顺水,一路坦途,却不想被一个小偷绊到头破血流,撕心裂肺的地步。
“靖沉。”余远臻出声提醒。
严靖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他站起身来,背对众人,“我去处理一下。”
他匆匆离开包厢,有人注意到了,也被余远臻几句话糊弄过去。
毕竟这位爷一直都随性自在,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人敢去拦他。
“哇!”听完故事的叶若瑶用力鼓掌,“这也太令人感动了吧!”
洛锦书不好意思地看向闻籍,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却只是一味盯着余远臻旁边空缺的位置。
“闻籍?”洛锦书不明所以。
他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闻籍应该对严靖沉脱敏了。
故事的开始固然没有闻籍,但结局,是他们走到了一起。
难道这也没办法消除闻籍心中的芥蒂吗?
“啊……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闻籍恢复清醒,脸上的表情不安又急躁。
他急切地想要换个话题,于是干脆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给叶若瑶看:“对了若瑶,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不是我在伦敦那场演奏会的限量周边吗?”叶若瑶惊喜地接过钥匙上挂着的小人偶,“只有VIP卡座票才附赠的,你怎么会有?”
“你的每场演奏会我都有去听。”闻籍的眼光温柔如水,黑色的瞳孔里只有叶若瑶的身影。
洛锦书不着痕迹地瞟了眼那个挂在闻籍车钥匙上的小人偶。
他记得那是去年突然出现的,当时他还问了闻籍为什么会挂那个可爱的人偶,闻籍只说是买东西送的,闲来无事就挂上了。
原来,是买演奏会门票送的。
两人说话的节奏旁人都不太能插进去,洛锦书就默默听着闻籍细数自己参加了几次叶若瑶的演奏会,收集了多少叶若瑶的专辑周边。
就连洛锦书都惊讶,原来家里那些随处可见的小摆设,和闻籍收藏在柜子里的黑胶碟片和专辑,都和叶若瑶相关。
怪他太迟钝,居然连这都没有发现。
墙上的时钟即将跨入两点的行列。
洛锦书觉得头更晕了。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坐在他旁边的闻籍没有注意,反而是叶若瑶发现了他的举动:“洛先生,你要去哪?”
闻籍跟着转头,担心询问:“锦书,你是不是累了?”
洛锦书心乱,他本想回应爱人的关心,可他的手腕却在此刻突然一紧一缩地疼起来。
饭前的那一幕和回忆里的爱人相差太多。
洛锦书有点害怕,也有些迷惘。
他垂下眼,眉目安静美好:“我去吹吹风,你们继续。”
露台的风轻柔拂面,将酒宴上带来的一身尘嚣通通吹走。
闻籍没有跟过来,洛锦书得以喘息。
露台和包厢之间的门大开着,中间隔着一个镂空的木质屏风,转过身,就能从那一框框的镂空缝隙里,看到丈夫跃动的眼神。
该问的不是他和闻籍从什么时候开始相爱,而是闻籍对叶若瑶的感情。
洛锦书嗤笑回身,仰首眺望无星无月的夜空。
“今天天气不好,什么也看不见。”
洛锦书震惊回眸,高大的男人站在旁边的露台,冲他眨眼。
“不用这么惊讶吧?”严靖沉扯扯嘴角,“搞得我们好像很不熟。”
他朝洛锦书伸出手,包裹绷带的掌心躺着个小巧的冰袋。
洛锦书下意识触上自己手腕的伤。
送到眼前的冰袋没道理拒绝,更何况对方的手也受了伤,冰水渗进绷带,只会更加严重。
“我们很熟吗?”洛锦书接过冰袋,敷在自己的伤口处。
沉默,又是沉默。
从前的沉默是暂歇心灵的旷野,现在的沉默,是焦灼燃烧的火苗。
洛锦书静静地倚在栏杆上,大有一种只要严靖沉不说话,他就可以闭嘴到天亮的倔强。
可惜严靖沉并没有让他如愿。
“哦——”严靖沉反身靠着露台,歪头瞄了眼里头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确实,我们俩的关系,可没有你先生和叶若瑶的关系好。”
洛锦书被说到了痛处。
相知相伴整整五年,他竟然对闻籍心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全然不知。
他有些懊恼,脸上的表情也自然那流露出对闻籍的在意。
男人遗传自母亲的黛绿色眼瞳暗了一暗,不着痕迹地“啧”了一声。
冰袋里渐渐渗出水来,洛锦书甩了甩手,水珠洒落,滴在鞋尖。
严靖沉勾唇一笑,“我劝你还是别扔了那个冰袋。”
洛锦书顿住,他本就怕冷,更何况是冻得邦邦硬的冰袋,只想偷偷扔掉,没想到却被严靖沉看了出来。
“毕竟对你来说,手不是最重要的吗?”
严靖沉目不转睛地望着洛锦书的手,突然一扯嘴角:“不过,你现在好像不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