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书这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多,天冷会感冒,一感冒就容易发烧,下雨了浑身关节都会疼,尤其是手,因为曾经在户外画画待了太久,还生过冻疮。
好不容易被他养回来一点。
现在摸着,还是很粗糙。
洛锦书盯着严靖沉,没有动作:“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喑哑,大概是天冷了,嗓子干干的,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我们没有关系。”洛锦书不等严靖沉回答,迅速自问自答。
“可以有。”严靖沉抓过洛锦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指尖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攥着,蓬勃的心跳声宛如跃动的火星,烫到洛锦书冰冷的手。
“他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对他死心塌地呢?”
洛锦书沉默。
严靖沉握着他的手,直到把冰冰凉凉的手捂热,也不肯松开。
一如当初,他和洛锦书分开的那天。
那也是个下雨天。
雨比今天小,却比今天更冷。
崔信然当时正在追社团的一个学姐,毅然决然答应了徒步社的冬令营社团活动,硬是要拖着严靖沉和余远臻一起去。
严靖沉和余远臻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答应了他。
“你想去吗?”严靖沉坐在洛锦书的画板前充当人体模特。
“坐好了。”洛锦书竖起画笔,看了一眼严靖沉,低头作画,“不去。”
“寒假全校人都回家了,就你还在这画画。”严靖沉叹气摇头,“你的真爱是画画对吧?”
洛锦书闭口不言,落下最后一笔。
等他把严靖沉的轮廓画完,才有空答话:“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徒步,又是去山里,他怕冷体力差,完全提不起兴趣。
严靖沉也不纠结,反正过完假也能见到,只是……
“上次暑假你还经常回来,这次寒假,你画完了这幅画,应该就待在家里,不回学校了吧?”
洛锦书惊讶地瞧着他,点了点头。
寒假里春节占大头,洛父洛母比较传统,这样团聚的节日,一家人谁都不能缺席。
严靖沉趁着洛锦书去拿颜料的时候,一手按着墙壁,拦下洛锦书的脚步:“会想我吗?”
“你在说什么……”
“想一想我,好不好?”
洛锦书黑色的双眸注视着严靖沉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些许期待。
他抿了抿唇,在男人亮晶晶的眸光里,轻轻“嗯”了一声。
“洛锦书,说出的话可不能反悔!”严靖沉显然没想到洛锦书会答应,脸上满是意外和惊喜。
“不骗你。”洛锦书拨开严靖沉的手,继续收拾画具。
从那场雨开始,他们认识了快一年的时间。
连洛锦书自己都难以相信,他居然跟一个人维持了整整一年的友谊,这个人居然还是严靖沉。
或许……还不止是友谊。
洛锦书瞟到严靖沉乐滋滋地从他的画材里抽出一张素描纸,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当着他的面,塞进窗台的花盆底下。
那是洛锦书最近刚寻来的铃兰种子,侍弄了许久,还没生出花。
“你写了什么?”
“秘密。”
严靖沉笑得神秘:“洛锦书,等你画完这幅画再看,如果你答应这封信里的事,你就来找我。”
“什么时候?”洛锦书问。
严靖沉眨眨眼:“什么?”
“你不就是想让我去找你吗?”洛锦书说得理所当然,“我去就行。”
严靖沉无奈轻笑:“真的?那你可千万别爽约,一定要来。”
“知道了,你们几号结束?”
严靖沉坐在洛锦书身边,把他的手团在手心,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温暖青年:“时间在信里,等你画完了再看,我可不想你看完之后把我画成个丑八怪。”
“好。”
后来洛锦书如约去了,却没有见到严靖沉。
严靖沉也没有等到他心心念念的洛锦书。
将近七年的时光,这段尘封的记忆,再次萦绕心头。
洛锦书凝望着严靖沉依旧深情的绿瞳,一时之间,竟有种不敢直视他的怯懦。
“洛锦书,爱一个很难,难道放弃一个人也这么难吗?”
严靖沉拉住洛锦书的手,几乎要把他拉进怀里。
只要洛锦书犹豫一秒钟,他就会跌进严靖沉宽阔的胸膛。
“严靖沉!”
青年猛的起身,浑身颤抖地俯视严靖沉,双手贴在耳边,痛苦地闭上双眼:“你别说了,我,我……”
“那我不说了。”严靖沉轻易地缴械投降。
他站起来,把青年举起的手放下来:“我等会儿就走,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你不想住了,跟我说一声,我再回来。”
“洛锦书,在我这,选择权永远归你。”
洛锦书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用力击中严靖沉的前.胸:“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他嘶喊着落下眼泪,男人紧紧抱着他,把他搂在怀里,一点点拭干洛锦书脸上的泪痕。
青年的哭声渐渐停了,他喘着气,满脸绯红,精疲力竭地倚靠在温暖的疲惫不堪地倒在严靖沉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