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药有点困,听见他一直在脑海里絮叨个不停,骂了句“烦人”后就在药物的镇静作用下沉沉睡去。
你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木记木记,你为什么不愿意笑笑呢?”和飞鸟井木记认识以后,你才知道原来她和你在一个小学读书,和你同级。
只是她总是缺课,所以你这个能在一个学期里把半个学校的同学都认识一遍的人几乎从没见过她——虽然能认识半个学校大半需要归功于小镇实在太小学生也不多上。
“我生了病,”木记对你笑了笑,那个笑容十分疲惫,让你看着这个笑容时难过得想替她哭出来。
而木记还在问你,“小雪又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呢?”
你不禁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她,希望能让她好受一些:“因为我有世界上最好的木记做我的朋友,我要永远和木记做朋友。”
“永远……?”你听见木记轻轻的呢喃声。
“嗯!”你大声地回应她。
那天晚上,你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木记躲在学校更衣室的角落瑟瑟发抖,夜晚的走廊上回荡着诡异的口哨声和皮鞋后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极了恐怖片的场景。
“木记,你怎么了?”你站在她面前问她,她看见你却脸色大变,拉着你就要躲起来。
“快躲起来,‘他’要来了——”木记的脸色发白,明显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是梦吧?”你还记得这一点。
木记一愣,点了点头。
想通这是“你”的梦后,你便无畏了起来,对着害怕的木记安慰道:“不要怕,木记,你躲起来。”
你把她藏进柜子,又在更衣室里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同学放在更衣室的弓道用具。
既然这是梦——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你换上了那身弓道用的服装和护具,将箭搭在了弦上,学着你之前在弓道大赛上看过的动作缓缓拉开了弓。
——果然,梦里的弓在你的手上毫无阻碍。
在外面的人拉开更衣室的大门,用着恶心粘腻的语气说道“找到你了”的同时,箭在弓弦的推力下激射而出——
门外是一个集合了无数恐怖片诞生而出的怪物意象。
而当那支梦里的箭矢射中他时,这只人面上画着小丑妆、挥舞着尖刺软鞭的肉山怪物便如积雪消融那样崩散了。
你近乎痴迷地看着怪物崩毁的模样,无言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对着听见动静后推开柜门走出来的木记说:“这个梦好像游戏啊,木记。”
木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你。
你这才发现,原来之前握弓的手到现在都还在颤抖。
——那是兴奋。
你用没握弓的那只手稳定住还在颤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木记:“就好像怪物猎人一样——我们去杀怪物吧,木记!”
“……”
木记突然向你扑来,紧紧地抱住你,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回答:“好。”
第二天,木记在学校找到你,问你是否还记得昨晚的事。
于是你知道了木记的秘密,她的梦境每晚都会被这些恐怖的怪物入侵,哪怕她从来不去看恐怖片。
……
去见心理医生那天,黑绝仍在你的脑袋里说话。
“你以为我是幻听?但我确实是存在的。”
你停在治疗室的门口,治疗师正开门邀请你坐下,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停顿。
“是不愿意吗?”治疗师问你。
你摇摇头:“没有,只是又听见了声音。”
你第一次在心中回答了黑绝:“无论你是假的还是真的,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你只能是我的幻觉。”
黑绝消停了下去,在治疗师问你最近的状态如何时,他复又开口:“真恶心。”
“你恶心了我就开心。”你的心底泛起丝丝扭曲的恶意。
“什么?”治疗师神情一愣,你这才反应过来你把刚才那句话说出了口。
“……”
你有些恼怒地皱眉,在脑海中警告黑绝不要耽误你治疗,然后告诉治疗师刚才“幻觉”又说话了。
你用昏迷期间的梦作为掩护向治疗师讲述了你在火影世界所经历的创伤,最终你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昏迷前的劫匪事件。
“很奇怪,我的记忆里,我被杀死了,但是其他人都和我说我只受了一点轻伤。”最后,你提起了你的记忆。
*
在药物和心理治疗的双重作用下,你渐渐找回了之前的状态,情绪调节能力也像回到了一切发生以前。
从昏迷状态苏醒后的一个月转瞬即逝,你的主治医师初步评估你已经可以出院,只是黑绝的幻听没有丝毫好转。
——幻觉的消失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让幻觉不去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出院前,医生这样对你说。
出院的时候,发小特地来帮你收拾行李。
“咦,小雪什么时候买的手链?”木记从你的箱子里捡出一条眼熟的手链,上面穿着几颗磨损明显的木珠,隐约间能看见几个意味不明的符文。
你看清木记手上的手链,心脏重重一跳。
“啊——”黑绝讨厌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他的声音颇有种幸灾乐祸,“真是眼熟的东西,这总不会是梦了吧,三重老师。”
火影世界的那六年,根本不是梦。
一股寒意直窜向你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