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她不是人类吧?”你不等黑绝回答,“神树的种子也是她带来的,她奉命种植神树,却背叛了大筒木一族窃取了神树的果实,以神自居。”
“该我问了,你潜伏了这么多年,为了解封她做了什么?”
“……”黑绝语气变得十分微妙,“这可不是一个问题。”
“是吗?”你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松口换了一个问题,“那么我问得详细一点吧。在那个时代的时候,我发现各国的历史都很意思,上百年都没有灭国之战,这并不符合常理。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有没有做什么,而是我做了什么,这还是几个问题”黑绝听见你冷笑的声音,改口道,“——好吧,我确实做了一些事,不过只是劝了劝那些贵族罢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股隐隐的得意:“他们忌惮忍者,而我只是问他们,当国家没有敌人,忍者也没有敌人的时候,忍者们该从哪里获得生存的物资与财富呢?”
“战争会消磨忍者的力量,会让忍者陷入内部的仇恨之中,而和平只会滋生他们的——”野心。
原来如此。
你闭上了眼睛。
“你对自己所做的事很满意。”你陈述道。
黑绝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似乎没有我想的那样爱你的母亲。”你又道。
他陡然愤怒地质问你:“你又知道什么?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爱母亲的了!母亲悉心教导我的兄长们,他们却为了区区几个人类想要杀死母亲!只有我!我努力了这么久——”
“我当然知道。”你插话打断他。
在黑绝怒不可遏反射性地问出“什么——?”时,你继续回答:“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你的母亲感而有孕怀胎生下了羽村和羽衣,她扶养他们长大,还将自己的权力分享给他们。而你呢?”你甚至轻笑了一声,带着恶意问他,“你怎么能算是辉夜的孩子呢?”
“你只是她在被封印前留下的一颗棋子。如果她爱你,怎么会直到那时才让你诞生?”
“——你不过是仗着辉夜被封印,羽衣和羽村都不在世,才敢以辉夜的儿子自称罢了。等辉夜解封,她也只会怀念自己叛逆的儿子而不会分给你一丝眼神。”你半真半假地嘲讽激怒他。
“至于爱她,就更可笑了。”
“千年时光,在等待解封条件达成的间隙,你都没有向你的哥哥学习过,去离她更近的地方看她。”
“羽村至少一辈子都守在了辉夜身边,你呢?沉浸在掌控忍界历史的虚假权力中无法自拔吧?难怪辉夜一解封就收回了你身上的力量。”
黑绝不可置信地:“怎么可能,母亲怎么会——!”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写出那个结局?”
你的脑海中一片死寂,黑绝不再说话。
“没错,那就是你的结局。出生后一丝母爱都没有得到过,你嫉妒过羽村和羽衣吧?真可怜。”最后,你轻飘飘地评价道。
你不可怜黑绝,如果没有黑绝,或许你穿越的那个时代早就和平了。
你同情他,在那上千年的历史中因他而死的人就不值得同情吗?
“我应该在当初见面时就杀了你。”很久之后,黑绝用一种平静到绝望的语气,在你脑海中说道。
“你现在还有机会。”你意味不明地回答。
……
你和木记说自己只是用最后半个月的假期回家一趟,但事实是你第二天就递交了辞职信。
老师对你的选择很吃惊,特意打电话问你怎么了。
“大概是近距离地体验了一次差点死掉的经历,我感到自己没有能力再负担起这个工作了。”你说。
老师的语气很可惜:“为什么这么说,你一向是最努力又最有天赋的孩子。这次事件也只是意外。”
“……”面对多有照顾的老师,你实在无法以冷漠的客套之辞面对他,只能说出内心所想,“老师,我只是有些不理解真实和虚假的边界了。”
——这个逼真的世界,哪怕充斥了再多的细节,也依旧是假的。
既然如此,在虚假的世界中探究历史的真实,就如同在水中捕捞月亮的影子,毫无意义。
你在这个世界所热爱的工作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和导师结束了联系,你又清点了一遍自己的财产一项项立下遗嘱,接着联系室友自己之后不再续租,请她开始物色下一任室友,最后买了回家乡的票,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的一生自那个小镇开始,在结束的时候,也应当在那里结束。
看着你做完这些一直没有出声的黑绝突然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你这才想起他还在,一边给手上系上阿彩送你的那条手链,一边恍然大悟般回答他:“忘记你了,你叫什么——不介意我称呼你为‘绝’吧?”
“如果这是我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字,那你就这么称呼吧。”黑绝丝毫不想和你谈论该怎么称呼他的问题。
你说了声“好”,然后告诉他:“去往真实的世界。”
“不理解也没有关系,很快你就明白了。”
你要去证实这个世界是神明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