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询问黑绝那个问题的时候，你未尝不是在坚定自己赴死的决心，因为你知道他的答案会是什么。

你向水户借了个盆，点燃信纸后投入其中，将其烧毁。

火舌一点点攀上白色的信纸，很快盆底就只留下零星灰烬。

处理完这封要命的东西，你的心终于安定了些，看向等你做完这一切的水户，问道：“您想与我聊什么？”

水户也从火盆中收回自己的视线，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冷淡，目光落到你身上。

她沉吟片刻，最终说道：“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在信中解释清楚。从头说起吧，从为什么会来涡之国开始——我不在乎你之前对我说的是真是假，我曾说过不追究那些事，但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欺骗我。”

你突然愣住，联想到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问你的那些问题与你的回答，明白水户是误会了——不，也不算误会。

你隐瞒了你与黑绝一直暗中有联系这么重要的事。在水户看来，你当初来到涡之国的目的瞬间就显得居心叵测起来。

你垂下眼帘，从当初黑绝找上你开始解释：“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知道他的底细和目的。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却也很难对他做的事置之不理。

“所以，我在写第一本小说的结局时，写了一个出乎常理的反派，希望在能够在引起广泛讨论时，被他得知，从而可以动摇他的决心——这是个可行性很差的计划。”

很大的可能是黑绝根本不会注意，但他注意到了，而你低估了他对辉夜的执念，这也是黑绝找上你的起始。

这之后你让他误以为你来自未来，在他的胁迫下半是被迫地答应为他做事。诸多因素加在一起，你决定离开火之国，将目的地定在了这里。

正如你当初面对火核的劝阻依旧没有改变你来此的决心——

“来到这里前，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我而言这里毕竟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只是在此之前，我知道了漩涡一族和宇智波也有关系，所以也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能否通过漩涡一族来调和宇智波与千手的矛盾。”

宇智波与千手的宿怨全忍界皆知，这两族又是忍界顶端的忍族，没人愿意牵扯到里面。就算这些年千手的族长有着结盟的意愿，但基本没人信这是真心的。

旁人都不会相信，更别说宇智波了。

因此，就算是漩涡一族，也不会去自找没趣。但若是要找中间人帮忙调和，除了他们，你也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而且剩下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

宇智波泉奈死于二十四岁，他要比你大上一两岁，如今距离他的战死大概还有三四年。

很难说泉奈的死对宇智波斑今后的抉择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但原著中，泉奈死后，斑在战败后说自己已经没有要保护的兄弟，留给柱间的选项看似二选一，却很明显是在让柱间杀了他，最后是柱间用自己的生命打动了他，让他重新拾起少年时期的梦想。

那时的斑是个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理想主义者，所以会对现实与理想的差异失望，从而彻底与柱间分道扬镳。你不是斑，也不知道如果泉奈还活着他会选择哪一条道路，但你希望现实可以尽可能变得更好一些。

泉奈的战死、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决裂、四次忍界大战、涡之国灭亡……你知道的东西太多，可你本人却没有改变这些事的能力。又因为黑绝的存在，你无法向外寻求帮助，以致你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凭借本能般将目的地定在了这里。

既然要听从黑绝研究杀伤力强大的武器，那么如果将地点定在涡之国，即使最后你失败了，这些留在涡之国的东西万一能为涡之国留下一丝反抗的力量呢？

你隐去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将自己的动机摊开讲给水户听。

在她决定替你隐瞒遗书站在你面前后，你其实已经没有必要提防她了，更何况如今黑绝也死了。

只是你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你们今天的对话。如果有人知道未来宇智波会在忍界掀起一次忍界大战还险些成功了，即使一切还没发生，你也不觉得他们会如常对待宇智波。偏见是最难改变的，因此你没有提这些东西。

水户听了之后迟迟没有说话，看向你的目光复杂极了。

你以为她会对你知道这些事的来源剖根问底、询问你如何得到死神面具或其他你难以解释的东西。

但最后，她询问的问题却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千手和宇智波？”

原因可就太多，远的能从你开始追原著说起，近的……

“其实很早前我也没想过要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我从小就和这两族的忍者们打过交道，被他们救过不止一次，两族里都有我的朋友，我是怎么来到涡之国的您也知道。

“于私，坐视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到只剩一方，也太过残忍冷酷了，”你苦笑了一下，有时候自己做了某件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正如一开始引来黑绝的那个小说结局，你本来大可在町中苟到木叶建立，不必多此一举的，“于公的话，我希望世界和平。”

你认真地注视着水户。

如果连和平都无法保证，就不用提所谓的发展和更好的生活了。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得花费不少勇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移开目光。

小孩子说这种话当然能够坦坦荡荡，但长大后很多话都很难说出口了。

水户听了也有些好笑地看着你：“这两族结盟又……”和世界和平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漩涡一族的忍者注视着你的眼睛，目中惊疑不定。

如今的宇智波和千手与过去的两族可不同，他们分别有着万花筒和木遁，无论是和过去还是如今的忍族相比，都可以说处于两族的鼎盛时期。

没有人想过这两族会结盟，自然也不会去想他们结盟后会引发的震动。

世上的人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秘密，她知道有些事就算问了你大概也不会回答，也没想着将你脑子里的东西全挖出来——那是对待敌人的态度。

她本来只是想确定你的立场，却得到了这么个近乎于明示了未来的答案。

“……你提到的事，我会考虑的，”水户转眼便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既然如此，涡之国——或是漩涡一族的选择就要更为慎重了，她最后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以后会回火之国吗？”

你：……

虽然你说自己当初只是欺骗黑绝让他误以为自己知道未来，但水户大概已经确认了。你并不觉得这个问题适合如今的你回答。

她看出你的迟疑，不禁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角。今天发生的事委实太多，让她也感觉有几分疲惫，竟然问了这么个问题出来。

“你先回家吧，不用理会我刚才问的。”

她终究是漩涡一族的人。

如果得到了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也无法保证什么，不如保持着现状，对双方都好。

你定定看了眼水户，离开前还是道：“今天的事多谢您了……我向您保证，无论在哪里，我不会滥用这些东西。”

如今的火之国你回不去，你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回，毕竟你留在这里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以及……请保重身体。”

最后那句话似乎有些多余，毕竟漩涡一族是著名的长寿体质。

走出水户的家，你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