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什么印象,孟方其也就没再问,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呢?大脑总会有些出bug的时候。
吃饭的地方不远,在两人说话间就到了,是一个装修很雅致的独栋小院,连门牌也没挂,乍一看还以为是哪户人的家。
麻雀虽小,服务倒挺好,刚一进庭院就有服务生来迎,看样子是认识周樾。
周樾带着他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的一个小雅间,窗户正对着小巷,晚间的灯光和交谈声映进来,添了几分别样的烟火气。
周樾把菜单递给他,孟方其摆摆手:“你点就行,我没有忌口。”
周樾倒没看,直接和服务生报了几样菜名,都是清淡的淮扬菜。
服务生记上,给他们添了茶水就出去了。
孟方其看着他,疑惑道:“不是吃湘菜吗,怎么改道淮扬了?”
周樾喝了口茶,语气轻松:“我开玩笑的,知道您不能吃辣。”
“你怎么知道?”
两个人之前明明没见过面,更没相处过。
“秘密。以后告诉您。”
孟方其点点头,其实还是很好奇,但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没再追问,而是重新找了个话题:“你对这一片很熟吗?怎么什么店都能找到。”
周樾点点头:“熟啊,我从小在这长大的,我姥姥家的房子就在这条巷子后头,离得很近。”
孟方其问:“你是w市人?看你递给剧组的资料上写着j市。”
周樾道:“户口是j市的,爸妈工作忙,上初中以前都是在w市和姥姥住在一起。”
菜上得很快,服务生端着盘子接二连三地进来,淮扬菜清淡,正对孟方其的胃口。
孟方其小时候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和姥姥呆在一起,知书达理的老太太总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孟方其在外吃饭的时候总是格格不入的安静,还总是被人问为什么不一起聊天。
不过周樾吃饭也很安静,只在夹菜时给孟方其简短介绍了两句。
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倒很神奇,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周樾家教很好,吃饭斯斯文文的,看着就很赏心悦目。孟方其抬头看了几次,没忍住,掏出手机对着周樾拍了一张。
被拍的周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对着镜头笑了。
孟方其放下手机,解释道:“看你吃饭很香,记录一下。”
周樾嘴里正喝着一口汤,听他这话不由地呛了一下。
孟方其递了张纸,问道:“没事儿吧?”
周樾捂着嘴咳嗽,“没事儿,我喝口水顺一顺。”
孟方其道:“喝水不管用,你堵着耳朵憋一口气。”
说罢鼓了一口气给周樾示范。他长得高大英俊,一言一行却很幼稚,这会儿给周樾示范憋气,脸鼓得像仓鼠,给周樾弄得一边咳嗽一边笑,脸都红了:“我没事儿了孟老师,您赶紧吃饭吧。”
吃饱的孟老师心情大好,和周樾并排慢慢走着,沿着小巷一路溜达。
孟方其突然想起周樾刚说的姥姥家,问道:“你姥姥家离这儿近吗?”
周樾道:“姥姥现在不在这儿住,搬去j市和我爸爸妈妈住了,不过房子还在,您想去的话我带您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孟方其突然拽着周樾往墙边靠了靠,低声说:“你回头看一下,是不是有个黑色面包车停在巷口。”
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给周樾吓了一跳,尤其是两个人又挨得很近,周樾能闻到他身上被体温消解的香水味,脸有些热,答应道:“好。”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巷口果然有一辆黑色面包车,半开的窗户缝里还卡着一个相机镜头。饶是周樾才刚半只脚踏进娱乐圈,也知道这是遇上狗仔了。
他莫名有些紧张,问道:“怎么办啊孟老师,好像有人在拍,要不找个地方躲躲?”
孟方其不置可否,周樾顺着一辆靠墙停的三轮车后视镜又往后看了一眼,或许是巷子太深不好拍,面包车上的人打开了车门,准备走过马路跟到巷子里来。
周樾猛地抓起孟方其的衣袖道,“孟老师我姥姥家就在前边我们快点过去。”
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孟方其,就拉着人开始狂奔。
孟方其其实不太在意狗仔偷拍什么的事,除非贴到他脸上来干扰私生活,不然一般只当作没看见。刚才说出来只是想逗周樾玩儿一下,没想到周樾当了真。
周樾跑得很快,手死死地攥着孟方其的手腕,生怕把他落下了。
空气将年轻人的衬衫鼓了起来,对方微长的头发也被风向后拢着,露出了精致秀气的侧脸。
孟方其跟着他的步伐,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盯着周樾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傍晚的小巷里也有些居民在乘凉散步,迎上奔跑的两人都赶快往边上让了让,不知道这俩大小伙子是在搞什么东西。
“到了!”
周樾拉着他七拐八拐地跑了半天,停在了一处墙上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的民居门前,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钥匙,带着孟方其推门进去。
院子里装了太阳能的感应灯,一打开门就亮了,多了几分氛围感。
孟方其走进来站下,回头看见周樾还在鬼鬼祟祟地往门外看,笑道:“别看了,你这个速度,博尔特都得让咱俩甩掉。”
周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颊红扑扑的:“刚太着急了。”
孟方其环视了一下小院,打理得很整齐,院子中间还扎了一个木质的秋千,问周樾:“这个能坐吗?”
周樾点点头,像求表扬一样炫耀:“可以,扎秋千的师傅说能承重四百斤。”
“这么夸张?”
孟方其被他的形容逗笑了,走过去坐下,试图检验一下这个质量超好的秋千。
周樾也很配合,走到身后轻轻地推他。
孟方其荡着荡着,想起了什么,突然笑出声:“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
周樾也跟着笑:“孟老师你怎么这么贫。”
孟方其仰起头看周樾:“秋千是你姥姥找人给扎的吗?”
周樾说:“嗯,小时候想在院子里看星星,姥姥说坐秋千上更好看,找人给我做的秋千。”
孟方其也想起了自己的姥姥,喃喃道:“姥姥真好。”
随后又伸手拽周樾:“别推了,快坐下来一起看星星。”
周樾很听话,绕过来和他并排坐着。秋千不算大,坐两个人刚刚好,就是挨得很近。
小院里很安静,一时只能听见蝉鸣和外头一些嘈杂不真切的人声。
周樾假装放松,其实心脏砰砰乱跳,结果孟方其在边上沉默半晌,来了句:“姥姥怎么骗你,哪儿有星星。”
周樾跟着抬头看,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失落道:“小时候其实能看见一点儿,现在光污染太严重。”
孟方其朝后靠了靠,说:“但是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下。”
“啊?”
周樾还愣着,孟方其坐起来,轻轻把他往后按了一下,周樾不明所以,突然感觉眼睛被蒙住了,干燥温热,是孟方其的手。
“有看到吗。”
孟方其温柔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像在哄孩子睡觉,蛊得周樾也说起了违心的话:“看到了。”
“有几颗?”孟方其恶魔低语一样继续问。
周樾咬了咬牙,编道:“七颗。”
孟方其突然笑出了声,松开手看向周樾:“你怎么这么可爱,问什么都回答。”
周樾红着脸抿了抿嘴,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过了很久,孟方其才出声:“走吧,小周老师,再不回去明天早上起不来床了。”
“嗯。”周樾应了,有些不舍。
两人磨磨蹭蹭地起来,锁了院门往回溜达。又一道上了大堂的电梯,孟方其在顶楼,周樾住二十六楼。
电梯升得很快,有不明显的失重感,弄得人头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