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樾低下头默默扒饭,没敢替他爸伸冤。
“不过长相还是随我,越长越好看。”萧女士觉得周樾来当演员这件事也并不全是缺点,起码更注重外表了,看着比以前赏心悦目很多。
情商很低的老周家的独苗最终还是没忍住,抬头问萧女士:“妈你怎么知道,孟老师喜欢我?”后半句话说得很艰难,有种被抓早恋的感觉。
萧女士被他噎住了,酝酿了一会儿又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和你说这个你也理解不了。”她看了看手机,似乎又有事要忙,一边打字一边补充道:“你谈什么样的人妈妈和爸爸都没意见,只有一点,保护好自己。”
萧女士说得很保守,但周樾突然理解了一点,脸红道:“我知道了。”但这种事对他来说有点太遥远了,以前都没想过。
下午开拍前补妆,秦笑很八卦地凑到周樾旁边,低声道:“昨天那位女士是你妈妈啊。”
周樾点点头,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像很大了还需要□□心的妈宝男,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也是。
秦笑从镜子里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不禁感叹:“怪不得你能长这么好看,阿姨的基因也忒强大了。”
周樾忍俊不禁道:“我下次转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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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抵抗政策并没有保全当局的荣华富贵,仅仅控制一个东北并没有满足日本人意图吞并这片土地的狼子野心,华北事变爆发,日军企图在华北建立第二个伪满洲国,实行进一步侵略。
段玉麒接手的那几桩案子左查右查,最终还是查到了他最怀疑的那个人头上。
是段玉承。
他拿到线索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愤怒,反而有一种心落到实处的安定。可是在其位谋其职,段玉承必须抓。
他带着人包围段公馆的时候,金裘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风声,赶来了协同抓捕。
“没想到段科长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家了,这是要大义灭亲啊。”金裘皮笑肉不笑,等着落段玉麒的威风。
可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段玉承早在三天前就金蝉脱壳了,对学校那边称病,对家里这边的托辞则是去出差,实际上却哪里都不在。
上头把段玉麒叫回去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考虑到段玉麒和中村的关系,却并没有革职,只说让段玉麒戴罪立功,能把人抓回来就既往不咎。
段玉麒表面上恭恭敬敬地领了命,回去之后却大门都没出,从酒窖里抱出了几瓶他最讨厌的烂葡萄酒,喝了个烂醉。
世事动荡,人心亦如此。段玉麒从来没有信仰,也没有什么目标,人生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他不热爱自己的工作,对段玉承的讨厌也只是出自一种本能的反应。
老段还在的时候,他母亲并不受宠,而五太太却算得上老段心尖尖上的人,连跟着段玉承也是老段亲自抱着教写大字的。
段玉麒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
他爬起来套上西装,从家里书房的保险箱里取了一把枪,装上消音器又填满子弹,将书房的灯熄了假装睡下,实际从书房的暗门里偷偷出了府,叫了辆黄包车走了。
他有一种预感。
码头的汽笛声震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漫无目的的段玉麒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你来了。”有一只手轻轻搭了下他的肩膀,是段玉承。
段玉麒手很快地给枪上了膛,顶在了段玉承的后腰上。
“怎么这么激动。”段玉承的语气轻松得不像是被人拿枪威胁了,而是在和段玉麒讨论什么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
码头上的人吆喝了两句,示意还没上船的人尽快上去。
段玉承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想递给段玉麒,又考虑到他没功夫拿,很贴心地放心了他的西装口袋里:“这是你弟弟身上戴的玉牌,还给你。”
“你不是段玉承。”段玉麒的声音很干涩,说话的时候还有酒气。
“是,我们长得很像吧,几乎一模一样。”
“段玉承”笑了笑,又说:“很感谢他这个身份,还有心软的好哥哥,做任务的时候比组织上预想得还要便利。”
他似乎料定了段玉麒不会开枪,朝前走了两步,轻声道:“联合抗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过大概也不会太远了,我们后会有期。”
海风吹得段玉麒头有点疼,趁着夜色的掩盖,他把枪收了回去,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