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你……”
喉结滚动了一下,沈行约又想骂他了。
“在这里打我一顿,你也可以试试。”
萧拓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中带着几分勉励。
“怎么可能,”沈行约克制地调整呼吸,转过身来,平和一笑:“没有的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擦干了头发,再度躺到榻上时,沈行约如是问道。
身侧,萧拓的声音传过来:“没有打算。”
接下来的时日,他要帮摄提格夺王位,找寻可以扳倒车牧势力的机会,还要应付老阎都那边。
呼延氏一族日渐气盛,外部与其他蛮族战乱不断,可以说,而今的胡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而萧拓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比以往还要棘手数倍的麻烦事。
不过,这些自然都不必说给沈行约听。
他这个废帝的身份本就敏感,一旦再卷入王权之争,处境只会变得糟糕百倍。
“你就没想过利用三王子这个身份,在这什么金都争权夺位吗?”
沈行约撑起手臂看着他,萧拓平躺着,冷淡道:“没兴趣。”
沈行约:“……?”
沈行约觉得他在搪塞自己,又或者说,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这家伙的心思藏的很深,时常教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凭空冒出来一个想法,又往往掺杂着变态的企图。
而且沈行约发现,萧拓似乎很忌讳他提‘走’这个字,每次一提到,就像切换了另一重人格似的。
沈行约想,既然走不了,那不如谈谈怎么更好的‘留’下来。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把我锁起来吗?”
沈行约往他那侧靠了靠,说:“就是关押囚犯也有个期限啊。”
萧拓面色一沉,顿了顿才回道:“我会想办法,但是暂时做不到,只能先这样,而且这对你也……别挤!”
‘哐当’一声,金刀掉在地上,萧拓捡起来,沈行约一瞥之后来了兴趣:“你的刀?拿过来我看看。”
早上分别前,萧拓擦拭这把刀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现下握在手里,这个份量还真不轻,沈行约拔刀仔细看了看,这柄金刀刀身宽阔锋利,两刃被锻造的极薄,顶端的刀尖泛起冷冽的光芒,刀锋处有一个自然弯曲的弧度。
“挺酷的,”沈行约收刀归鞘,刀柄处发出金属碰撞的轻鸣声:“就是一股血腥味,杀猪了?”
萧拓:“……”
萧拓不以为意地抿了下唇,拿过刀搁在一旁的柜箱上。
“哎,狗东西,”沈行约道:“什么时候,给我也锻一把?”
“很贵,”萧拓又流露出那种极其冷冽淡漠的神情:“你准备拿什么付。”
“钱啊,”沈行约在枕头下翻找,找出一颗金子给他,萧拓捻起那颗金粒,看向沈行约的神情忽而变得疑惑起来:“谁给你的?”
“阿桑,”沈行约问:“她是谁?”
萧拓明白过来,他早上时特意赶去阿桑的毡房,在门口留下了一袋钱,本以为她会收下,没想到还是被还了回来。
“是她放在这的吧,她是谁?”
沈行约想了想,胡乱猜道:“你妈?”
萧拓:“……”
沈行约感觉这个描述并不准确,于是换了个说法:“她是你穿过来这个身份的……母亲?”
萧拓:“怎么说都对。”
沈行约觉得他这个身份还挺复杂,明明贵为胡戎王子,可生母又不是王妃,反而是个寻常的妇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沈行约把钱袋拿出来,数了数里面散碎的金银,说:“我看你这个王子当得挺好,供吃又供住,也没啥用钱地方,要不我先帮你收着?”
“随你。”萧拓神色落寞,手伸过来,把那颗金粒又放了回去。
袋口猛地一扎,灯烛就快燃尽了,萧拓闭上眼,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毡帐内安静少许,沈行约又问道:“那个什么……叫连鞑的,是你什么人?”
“我父王的第六个儿子。”
“啊……这样。”
又是一阵沉默,萧拓突然道:“他来过了?”
萧拓拉他坐起来,扯过他的胳膊看了看:“你……”
“没事,没什么事,”沈行约讪讪一笑,抽回手,有些肉麻的说:“你这么紧张我我还挺感动的。”
萧拓听他这样说,表情又复转为冷淡,看他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放下心来,正要躺下,沈行约又开口道:
“那什么……萧拓,我说真的,你给我把刀吧。”
萧拓:“……?”
“小点的匕首就行,我用来防身。”
‘啪’地一声,萧拓抓起刀抬腰坐起,沈行约连忙扑过来,将他按住:“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