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高高在上的皓月,永不会有屈身黯淡的时刻。
他的想法,说出来只会被少女毫不留情的嘲笑。
此时宫女走出,传他进殿。
这次见到的就是衣衫整齐,光鲜亮丽的清芜了。
……
虞观南一见她就不由得心中蹙眉。
此刻的她与之前似乎并无不同,可与昨晚的她又出入极大。
清芜口吻却很亲切。
“昨晚辛苦你了。”
对于有本事的稀缺人才,沉月帝姬自认为是很能虚怀若谷放下身段的。而且她卖相十分不错,通常稍微温声细语两句,便能令对方感怀不已。
若非性别不对,她也挺乐意搞什么把手言欢、抵足同眠的典故。
这些年下来,长安殿所有宫人反正都挺喜欢她这位殿下的。
但虞观南和书里那些有眼力劲的人才貌似不一样。
这家伙完全不吃礼贤下士的经典套路。
面对帝姬的温声细语,他眉毛都不带动一下。
他进来后直奔主题:“李鹤年四肢都断了。”
“?”清芜惊愕。
“昨晚被妖魔袭击的不止你,还有神策军京营。京营操练松散,若非忠王世子与亲兵也在,恐怕妖损失惨重。”
“即便如此,后营被妖魔钻了空,今晨副官发现昏死的李鹤年,其剩余肢体都被吃掉。”
清芜:……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词。
人彘。
切断四肢,挖掉眼睛,砍掉舌头,只剩下光秃秃躯干的残酷刑罚。
清芜着实想不通:“他虽然只剩下单臂,但也不至于这么弱吧?还有比五鬼更厉害的妖魔潜入?”
盛京太平了六千年,怎么突然变成筛子了?
“尊后大怒,叫我过去是询问昨晚你这边情况,最后说要将两边事情一并调查,务必水落石出。”
“不提我还当她要给李鹤年出气,加上我那不纯属放弃追查了?”
清芜对自己在尊后心目中地位有相当清楚认知。
虞观南望着她,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你觉得半步断缘境、柔月帝姬驸马、神策军重重保护下的李鹤年,为何会蹊跷重伤濒死?”
清芜大脑已经思考到要烧坏了。
不是,这个李鹤年真的是原作男主么?她真的看过原作小说么?
清芜甚至在怀疑自己记忆了。
原作中的李鹤年完全是强大灵武宗师的代名词,躯体强度极其强悍,并且性情开朗豪爽,毫无阴霾。
原作对男主剧情并不吝惜笔墨,如果李鹤年受过这么凄惨的伤,不可能不写。
但眼下李鹤年可是真的被削成人棍了诶,八成要嗝屁。
她久久不语,虞观南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想么?”
迷茫的清芜还真希望他能给她答案。
她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笃信剧情上,可这似是而非的局势算什么?
“因为他失去了天命。”
虞观南说道:“当日谢孤云是想带他走,但迟了一步,李鹤年被留在京营。”
“你这说的清娆像吃人的妖怪似的……不,真是啊?!”她大惊。
虞观南轻嗤:“怎么可能。如果她真的是妖魔,反而不会像这般无能残虐。不过……”
瞧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清芜催促:“不过什么,快说。”
虞观南拧眉:“太急了。”
所有事情都来得太急了,但他们到底在急什么?
清芜同少年对视,眼神更是迷茫。
她也不道啊。
“那你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么?”
虞观南微顿:“知道。”
“是谁?在哪?”清芜磨刀霍霍。
“盛京。”
她无语:“能不能别说废话。”
“就是整座盛京。”虞观南肃容道,“就在昨晚,那妖魔的气息已经笼罩整座盛京。”
妖魔的事情虞观南之前的确与她提过,但她更专注死劫,没怎么上心。
可此时,清芜骇然发现,自己身边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被一个无形阴谋拧在一起,理不清,斩不断。
与仙门合作的摄政尊后,突兀现身却又缄默沉寂的历代先帝。
来路诡秘手段莫测的国师,野心勃勃的皇姐。
目的不明的驸马与世子,笼罩整座盛京的妖氛……
它们从来不是单独事件,而是彼此存有联系。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定六千年的大邺皇朝,正在泛起波澜,并愈演愈烈。
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什么,但她这个看过剧本的怎么反而最茫然,甚至还被嘲讽笨蛋。
“先找谢孤云。”
那家伙喜欢当谜语人,非要她渡过死劫正式入局才给她交代情报。
她愤愤不平:“我倒要看看,他神神秘秘,能组什么局。”
这次如果他还敢说些无用废话,她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