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说能得其破瓜之夜,哪怕是一睹芳颜,已是知足。”
路植晏穿过叽叽喳喳的人群,走得悠哉悠哉,却巧妙地避开所有人,连女子扬起来的红粉巾帔都触碰不到。
老鸨樊娘见他气质不凡,无论是样貌还是穿着都像是有钱的主,连忙在后面跟着:“公子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可否有看上的姑娘?”
众人则是看他来势汹汹,背上的剑更是让他们纷纷退让。
“公子是找人?说不定我樊娘还能帮上忙呢。”
路植晏停了脚步,樊娘立刻会意似的颔了颔首。
他将钱袋子拍在她手心,笑着说道:“别跟着我就行。”
樊娘一见到银子,立马笑得更欢了,长长地哎了一声。
二楼东侧。
路植晏径直走向东侧,突然顿在那儿,皱了皱眉头。
他能感受到谢惊春就在这三间房间的某一间,但这三间房间外都挂了「春宵正暖」的牌子。
接了客挂「春宵正暖」,未接客便挂「只待郎来」。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各种调情娇喘之声,此起彼伏,似乎很是激烈。
路植晏倚栏闭目凝神。
第三间。
只有第三间带给他的感觉分外浓烈。
里面的两人似乎到了极点,女子媚叫之声愈来愈大。
路植晏不明白,难道谢惊春是躲在这里面了?
亏她想得出来,也是真能躲。
“啊啊啊嗯——沈郎,疼……轻一点…唔……”
路植晏凭栏望下,扯了扯嗓子,准备下去等。
楼下,一舞终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击掌而鸣,掌声如雷动。
“啊——疼——”
路植晏刚走出几步,便回头望去。
那里面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刚才还在温情缱绻的女声陡然变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又在楼下掌声结束之时戛然而止。
路植晏即刻从怀中抽出三张符箓,长吟先入。
当他冲进去的一瞬间,房间内所有蜡烛尽数熄灭,入目皆是黑暗。
液体“滴答”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锈味。
整个房间就像是起了一层血雾,一进去,便觉发丝黏腻,手心潮湿。
漆黑的角落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是在啃食人骨。
接着又是撕扯碎肉和舔舐之声,窸窸窣窣从四面八方传来。
突然,有什么东西朝着路植晏飞了过来。
长吟飞转,借着电光,赫然看清,那是一只被啃得血淋淋的人手!
四个被抽掉指甲的指尖几乎脱落,森森白骨上只留下一点点的皮肉,上面还搭拉着长长的,殷红的肠子。
接着,那物裹着黑暗猛然冲了过来!
只看得它速度极快,动作灵活,迅速避开长吟,朝着路植晏扑过来。
它一起身,鲜血如水一般从它身上倾倒而下。
路植晏夹指一甩,三只符箓飞出,那物瞬间发出低沉凄厉的嘶喊。
但是在它身上堪堪留住几秒,符箓便被烧成灰烬。
楼下樊娘趁机连忙走上前去收钱,并且对所有人喊道:“姑娘今日就到此为止了,还请大家明日再来!”
底下人瞬间觉得扫兴,这才看了多长时间啊,一个时辰都不到。
绝不能让它出去,否则会伤害更多人。
路植晏又从怀中抽出几张符箓,散发出金赤光,所有门窗纷纷自行关上。
“婳儿,时辰到了,这客人付的银两可不够这么长时间的啊。”
门外传来樊娘的催促声。
“别进来!”
路植晏一声厉喝,左手将剑直举当面,右手双指并拢从下往上划过剑脊。
剑尖先是冒出微微萤光,刹那阵圈如龙身缠绕,刺眼的光芒恍若白昼。
那物瞳孔不断震颤上翻,密密麻麻的血丝爬上,双目通红一片。
指甲如藤蔓延长,尖如利钩,身上青筋暴起,似乎已经将所有的力道都加注到双手上来。
它速度快如闪电,飞跳之时带起被划开的木板,瞬身而至,想要捏住路植晏的脖颈,直接让他毙命。
路植晏即刻撤身,长吟横置,抵挡住袭击。
它一手抓住剑身,却感觉手心灼烧,立马弹开。
剑锋刮过那坚如磐石的苍白指甲,竟冒出哧啦哧啦的火光来。
妖物不甘心,一下跳到房梁上,露出尖牙,面目狰狞,愤恨无比。
接着,重重跳下。
路植晏快速从桌上翻身而过,脸上裂出一道血口。
它的指甲着实锋利无比,都没有触碰到,仅仅划过空气,形成如刀气流,便可伤人。
桌子与梳妆台霎时崩裂,木屑四散,地上多出一对玉白耳坠。
“在搞什么?婳儿,怎么回事?!”
“别进来!”
话音刚落,樊娘已经推门而入。
在看到面前场景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呆愣愣的站在那儿,一动也动不了。
路植晏想要再次封门,可那物速度实在太快,况且它从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门,而是,窗户。
门上符书飘落,连着窗户上的符纸也抖了抖。
它火速从窗户跳了下去,窗棂一下子就被撞碎,夜风灌入,大红帷幔扬起。
路植晏如飞燕掠下,跟着它来到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