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植晏的眉头凝起沉色,看向肩头:“改造?”
“我并不确定,但至少知道的是,这绝对不是桃花源最开始的法器。所以它对我无效,倒也不是不可能。”
黄毛跳回谢惊春身上:“若是我师父的话,定会一眼瞧出这是仿造还是改造。”
“你去桃花源,找到妙成女君,将别妄铃给她。”
想起路思贤的话,路植晏沉静地问道:“妙成女君,是谁?”
“妙成女君,是我们桃花源曾经的信仰,只不过我从未见过。”
谢惊春敏锐地抓住字眼:“曾经?”
“听说十六年前,她便自我封印了。这是桃花源的秘辛,几乎没妖怪谈论,我了解的也并不多。”
嚯,这桃花源这么神秘的吗?
谢惊春心中突然好想赶紧亲眼看一看这传说中的桃花源。
路植晏思忖良久,才断然说道:“罢了,等找到桃花源再说吧。”
谢惊春和小黄毛点点头,继续以组装式走在他前面。
烟雨中的金陵城刚复了晴明,空气中还透着一股林木清新的味道。岸上人声鼎沸,车马来回,湖上三三两两地飘着几艘小船。
有女子趴在船头假寐,暖暖的阳光轻柔地照在她的脸上,将精致白皙的脸儿照得明媚。如玉藕般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舟缘,一身覆纱衣如湖面般波光粼粼。
小手正有意无意地挑弄着水面的水草,有的已经开出了小小的花儿来。
岸上的垂杨柳轻抚这镶了碎钻似的水面,不多时便被靠岸的船只催移,上岸之人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整个金陵城都弥漫着一种烟火气的宁静与祥和。
【宿主,很近。】
系统的提示让谢惊春脑海中掠过一丝窃喜,她立马环顾一圈。
此时对方的系统应当也会提醒,可是却没有看到和她一样的环视之人。
人群熙攘,各家有各家的喜忧,各人有各人的行程,忽高忽低的声音悉数飞入耳朵,惊春茫然地看向四周。
“谢惊春?”
路植晏和松鼠的声音像是被隔绝,被隔绝在这漫天的人间烟火中。
“爹爹,我想吃糖人!”
“走走走,明日你便要去乐州,咱们得好好喝几杯。”
“云娘,我烧的菜是不是顶好吃?”
“臭小子,昨日陈夫子说你没去学堂,你干什么去了?!”
“小心吹着风。”
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如雷,谢惊春眨眼,耳畔似乎被帷帽的纱帘擦过,柔软,温和,平常。
【就在身边!】
所有的声音急急收缩,仿佛从天际传来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回归至身边,嘈杂而模糊。
唢呐声由远及近,接着,唢呐一停,哀嚎齐齐呼来,人人避让。
有人办丧事。
漫天白纸挥洒,满目凄凉。
他们随着人群退了几步,静默着等待队伍过去。
“哟,这刺史大人儿子刚死,怎么又举丧?”
“你不知道了吧,刺史夫人失子悲切,日日郁郁寡欢,自缢了!”
“那宋大人也是怪可怜的!儿子找不见了,如今发妻也……”
“快别提了,妻子儿子相继去世,就连女儿也从一个月前变得不正常。你看看,宋大人一贯守礼,今日妻子出殡居然未露面!虽说荒唐,但肯定是打击太大,无法接受。哎呦,宋大人可别想不开。”
“你小声点……”
待抬棺队伍离开后,周围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表达着对刺史的怜悯。
人世间红白事日日有,路植晏和谢惊春并未多做停留,等待送丧队伍过去,他们便动身去找客栈。
只是刚走出几步,就听到——
“真是你们两个啊!”
这熟悉的声音!
谢惊春和路植晏眼睛瞬间一亮,同时准备回过头去,却蓦的觉得肩膀一沉。
赵无悲一身捉妖司的红色官服,朝若霞举,身上依旧背着弓箭,双手重重地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气喘吁吁,因跑过来的,面上还挂着红润。
“赵公子?”
路植晏侧身一歪,险些让赵无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赵无悲递给路植晏一个受伤的眼神,随后又满面春风地问道:“路兄,惊春姑娘,你们怎么会在金陵城?”
他虽问着,但也没给他们机会回答,而是自顾思索起来:“让我猜猜,你们也是为了那妖怪而来?”
“妖?金陵有妖?”路植晏看了一眼还在怔神的谢惊春。
少女低着头,微蹙的眉头隐藏在轻颤的刘海中,看不清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