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异动很小,微不可察,我已经让路小兄弟和无悲去查看了,想必没什么大事。”
会不会是松鼠?
谢惊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正准备开口道别,想赶紧去找松鼠。
齐怀金却拔步而来:“你是积玉山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谢惊春奇怪地问道:“前辈如何知晓?”
“你的父亲叫谢从因?”
“那是我大伯。”
齐怀金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下去,站定后眼神涣散,似是忆起了陈年往事:“我与你大伯曾经见过,当时,他也带着这平安锁,与我一起猎妖,好不痛快。”
这平安锁居然是大伯的?为何爹一直没提过?
他长叹一声,面露感伤:“听闻你大伯如今失踪了?”
“据我爹说,大概十七年没见过他了,当初他收服玄阴妖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谢惊春望着天上圆月,莫名其妙想起那本《大少爷的奇遇手札》,福至心灵,她脑中灵光一现。
积玉山,大少爷。
会不会就是大伯谢从因吗?
心中有了躁动,她急切地想要回去再看一看那本手札,转头却发现齐怀金一直看着自己。
或许是月光照耀,他的脸居然比之前要白上许多,像是刚哭过或打了哈欠,眼尾隐隐发红,眼中也爬上几根红血丝,整体看起来,竟像是化了女儿妆,再配上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古怪至极。
谢惊春乍一抬头,还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未表现出来。她指着齐怀金的眼睛:“前辈,你的眼睛?”
齐怀金抹了一下眼尾,还是看着她,露出一抹与话语不符的笑:“谢兄这样的天才失踪,实在可惜,不由伤感啊……”
听到这句话,谢惊春慢慢锁起了眉。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齐怀金的身子朝她倾过来,因压抑着愤怒,他眼中的血丝越爬越多,越爬越多,整个左眼似乎都要淹没在红色的沼泽中,那些血丝似乎还要沿着脖颈往脸颊处攀爬。
谢惊春渐渐把头往回缩,齐怀金那双活珠般的圆目突然近在咫尺,他缓声道:“你和路小兄弟这几天一直在找什么?”
周遭悄然。
远处小池荷叶上的滴水声,竹林中的鸟鸣,在谢惊春耳边愈变愈大,声音嘈杂又如尖锐的耳鸣,心跳也愈来愈快,谢惊春扶柱轻轻挪动脚步,身子慢慢向后旋转。
然而心跳的鼓点至高潮,一切戛然而止。
“谢惊春。”
谢惊春回过头,正看到夜色在路植晏身上一寸一寸褪去,他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像是散步至此。
齐怀金笑着,面上团圞发亮:“路小兄弟?如何,可探出是何物动了符阵?”
方才语气中的探寻和隐愤全然消失,仿佛一切是谢惊春错看了,仿佛一切危机感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齐司使放心,并无异样,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谢惊春如释重负:“路植晏,你怎么在这儿?”
路植晏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不好好练日常心法,居然耽误齐司使歇息?”
说罢,他勾起惊春的腰链,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却又在她即将摔在自己臂弯之时,及时扶正她的肩膀。
指尖恰到好处,只与柔软的面料擦肩而过,没有触碰到她的后腰。
他看向齐怀金:“齐司使……”
一语未毕,路植晏骤然凝眉,他感觉自己神魂一震,有什么东西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势不可挡地撞上灵魂,若有出窍之势。
眩晕袭来,耳畔响起别妄铃的声音。
“路植晏?”看着他身形不稳,像是要一头栽倒,谢惊春急忙搀住。
铃声未断,谢惊春的脑海也似是被击中一般,有着刹那的失神与空白。
所有的力气在须臾之间被抽走,身体如纸片摇摇欲坠。
黑夜里,一道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一闪而过。
柱子上的符光乍现,极速收缩。
也是在此时,飞剑入柱,路植晏将谢惊春搂进怀里,手上青筋渐起,他一手抓着长吟,一手按紧了谢惊春的后脖。
游龙燃起熊熊烈火,金樽闪出灼灼银辉,两道剑影同出,试图追寻那乍现的黑色影子。
忽而,铃声止,风声停,所有的声音像是被装进了黑色袋子。
齐怀金颤颤巍巍捂着眼睛,嘴角还溢出血来,被他舔了回去,情况比他们两个还要严重:“发生了什么?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
路植晏快速平稳心绪,但谢惊春却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
“喂,谢惊春……”
看着她眼角微动,路植晏将欲拍醒她的手收了回来,语气冷肃:“没晕就不要装了。”
他正要撒手,却被谢惊春突然拽住衣襟:“等等,我好像想起什么了。”
齐怀金刚才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谢惊春虽然说自己想起来了,可是接下来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思索着,思索着,直到意识到自己还在路植晏怀里,直接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跳起,故作若无其事地刮了刮耳朵,可脸上却是越想控制越涌上来了的霞红。
路植晏理了理衣襟,站起身:“你想起什么了?”
“我又忘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向齐怀金,“前辈,你没事吧?”
说话说一半,路植晏看向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恨不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说:以后说话再这样说一半试试!
齐怀金粗略豪放地抹了脸:“我没事。只是看来这刺史府还是不安宁啊,还是藏着鬼东西。”
“这样,你们随我去重布符阵,定要揪出刚才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
他的声音雄浑壮厚,中气十足,嫉恶如仇的样子就是电视剧中那种呆板但足够强悍的某道宗主。
【感应到强烈电波。】
系统发出提示音,也就是说宋如遇就在附近。
谢惊春错开头:“宋小姐?”
宋如遇站在檐角下,不知站了多久,她换了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许是刚刚洗了头还没来得及绞干,湿漉漉还慢慢滴着水,面上因冷透着惨色,蓦地出现在那儿,倒有些瘆人。
应该是刚巧路过。
“我刚巧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