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言家两个小公子因为外门身份原因,并没去成,人手尚够。
饶是如此,几人在书阁内找了好些个时辰才找到。照理说不必找那么久,但言子归回来时同那古书打斗一番,致使有些位置发生偏移,连段氏家主都找了许久。
“段兄,你眼睛可还好?”言子归懊悔不已。
段谌将布条重新蒙上:“还好,只是有些畏光,不可直视太久,如今天色已暗,并无大碍。”
他将古册摊开拍了几下,推至江随舟面前:“萧公子,你看能否找到些线索。”
江随舟道谢一声接过来,借着萧闻山手上的灯台翻开书。
因为有北逐牵扯,加上那时进宁安不久,江随舟差不多可以确定是初春时节。
他对着画像一张张翻过,最终在熟悉的画像停下,将其念出:“段严落,其子段流云,皆和归灵阁有闲扯,有关他们,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段谌微微一愣:“有,段流云是段双子的师兄,就那个后来当了家主的段双子。”
江随舟很久没听到这称呼了,有些怔然,他又重复一遍,不可置信问:“段双子?”
段谌道:“段明越和段凡卓。”
竟是他们的师兄?江随舟不曾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买卖灵骨的师兄,还牵扯到了左家家主左钰。
江随舟并不想怀疑左钰,他并不了解左钰,但段明越的品性还是信得过,若他没记错,左钰可是段明越的至交。
这种人,会是分离尸身将其炼化邪物的凶手吗?
江随舟并未多说,此事若想查清,知道人越少越好。
他合上古册道:“天色已晚,先休息一下,明日再接着看。”
言子归嘴比脑子快:“这就完了?光查出来长什么样叫什么,和归灵阁有牵扯,就没了?”
“子归,没那么快。”言时晖轻叹一口气。
江随舟挑眉看向他,言子归又是一抖,缩在言时晖身后道:“你莫不是不想接着查?”
“那你说说,如何查?”江随舟道,“其一,百年之久,其二,牵扯颇深,此事如何在半日之内查清?我可连饭都没吃。”
言子归很是震惊:“你还用吃饭,你都——”
江随舟:“我都?”
“你都修道了,吃什么吃。”言子归忿忿道。
段谌失笑,身为家主,他自然也知此事难度,便站出来打圆场道:“此事的确不易,明日待左师姐回来再说罢。”
就这样几人散开,回到客屋之中。
江随舟这次并未同萧闻山一起回去,反而悄悄跟在言子归身后,待言子归和言时晖散开回屋,他才从屋顶跳下来堵住言子归:“终于等到你了。”
言子归满脸惊惧:“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江随舟扼住他下巴问,“你知道什么了?怎么今日这么怕我?”
言子归慌乱摇头:“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他藏起的古书却因动作太大跳了出来,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江随舟面前。
其中一页便是他的样貌。
“啧,”他没再管言子归,弯腰将书捡起,翻了几页后,便拧着眉将书灵力碾碎,“哪里来的?”
言子归抖着声音说:“它自己跳过来的。”
江随舟笑了一声:“行,跳过来的。”
言子归见他没有灭口,大着胆子重复:“真的,它自己跳过来的,我不看不行,我也不想知道的,但我也没说,我要说早说了,要不是你跟踪我,都没第二人知道这事儿!”
江随舟这才严肃起来,他就知道,怨阵中那怨魂扮作他样貌没什么好事儿,这下好了,连萧闻山都牵扯进来了。
担心怕吓着言子归,江随舟敛起神色:“既然如此,那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罢,后会有期小仙师。”
他说完,便转身去找萧闻山,当下留在段氏并不安全了。
然而等他找到萧闻山之时,这人正在他门口等着,看样子似乎敲了不久的门。
江随舟言简意赅:“可有东西留在此处?”
萧闻山:“没有。”
江随舟:“身上有银子没?”
萧闻山点头:“有。”
江随舟:“那行,事不宜迟我们走。”
萧闻山有些疑惑:“为何?”
江随舟:“招惹了人,可能要来追杀我们了,怕不怕?”
萧闻山垂下眸子,并未回答。
“怎么不理我,你莫不是怕了?”
萧闻山还是没理,江随舟自讨没趣,只当他觉得自己无聊才不回,直到找到一处较为偏远的客栈,订了两间房,萧闻山不肯走时,他才后知后觉哪里不对。
萧闻山竟应了那句话。
那句江随舟特意逗弄他‘你莫不是怕了’的那句话。
他许久不曾有这般恍然的感觉,而萧闻山依旧离他床榻不远处看着他。
江随舟并不是容易害臊的人,用晏琛的话来讲,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没脸没皮。
可总是这般没脸没皮的人,此刻生出了些燥意。
“真怕啊?我就随口一说,没人追杀,”江随舟不自在地拖着长腔,似乎是在掩盖他的情绪,故意说道,“不然你同我一起睡?我哄着你,你总不能怕了吧?”
他说完,萧闻山身形微微一僵。
江随舟这才散开了那没由来的燥意,他懒洋洋伸了伸腰,正准备起身赶人,腰间就被一股力勾住。
他转头一看,他的好师弟顶着一张天塌下来也不会变的脸说道:“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