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愕,对面那张段圣寻的脸比他更惊愕。
段圣寻的剑从手中滑落,一个箭步冲上来,像要抓住段西北。
就在这个瞬间,段西北消失,段圣寻扑了个空。
他躺在床上,猛地睁开眼睛。
呼吸之间,一股熟悉且强烈的痛意传来,让他冷汗直流,浑身无力。
重伤!
他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所以此刻的感受才尤为真切仔细。
段西北把头在枕头上稍微偏了偏,试图看到疼痛的来源。只微微偏头,都让痛意成倍加剧。
他看见自己身上挨了一剑,剑伤与梦中一般无二。此刻鲜血已然浸染一床,他脸色苍白,浑身提不起力气。
痛是真实的,刚才沉睡不醒,或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厥。若非他求生意志坚定,在被砍之后及时回来,今夜怕是要当场去世。
到底怎么回事?!
段西北脑子飞快转动,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为何梦境会直接投射到现实?
该死,和现实挂钩的还是一场让他身受重伤的噩梦!
意识逐渐昏沉,许是伤势太重,让他头脑发昏,此刻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要理清楚前因后果,找出关键,而非给治伤。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段圣寻在外头的大喊声。
“少族长现在何处?!立刻带我去!”
紧接着,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少族长!”中,他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
再次醒来,迎上的是段圣寻自责的眼神,眼眶通红,估计哭过好几次。
“我睡了多久?”他声音嘶哑,提不起劲。
段圣寻告诉他,他睡了整整三日。这三天,他一刻不曾离开,守在床前,让人把院子围的铁桶一般,半点消息都没走漏。
一旦被长老会发现段西北重伤,他们势必会有动作。三天,够让段西北死几个来回了。
段西北接过段圣寻递来的药碗,对他说,“你把当日的情况详细告知于我。”
段圣寻说,当日,他们一行人追踪易妗追到山里,眼看易妗即将被他们抓住,这时,凭空掉下一个武功极高的剑客来,三两下拦住了他们,放跑易妗。他奋力搏杀,终于给了剑客致命一击,等看清剑客的脸时,才发现原来是段西北。
他本想上前确认,只见段西北再次凭空消失。当下,段圣寻没再带人追捕易妗,察觉事情不对,急忙赶回来。一回来,便看见了重伤在床的段西北。
段西北咳嗽几声,一咳嗽,绷带渗出一点血,看的人心惊肉跳。
他强撑着坐起来一点,仔细梳理当日的细节。
首先,他确认自己睡了,睡得很死,而且他没有梦游的习惯,睡着之后,不会跟个疯子一样跑出去瞎溜达。
而且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对上段圣寻的时候,动手没认真,才被劈了一剑。
于他而言,他确实在这间房里没离开过。醒来后,自己还躺在床上,也是证明。守卫刚才也说了,他没离开。
但段圣寻说,他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出现时宛若神明从天而降,离开时骤然不见,随风消逝。
这种状况,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阿寻,你说,我是不是被易妗召唤过去的?”
假设段家守护神真的能被召唤出来,是否说明世间有这样一种法术,能将人从一个地方,召唤到另一个地方。
他虚弱的吩咐段圣寻,“阿寻,让手下的人查到易妗的行踪后,暂时不要抓她。你们把她盯紧,把她每日做了什么,整理起来,汇报给我。”
段西北忽然想到,易妗是一个算命的,据他收到的消息来看,她算的很准。倘若这个消息也为真,那易妗便是一个能与鬼神打交道的人,会一些召唤的邪法,实属寻常。加之那一夜段圣寻曾见易妗从天引光,刺伤众人的眼,逃之夭夭。
“易妗会邪法,将你召唤了过去!”段圣寻瞬间听懂段西北话里的意思,心头大骇。
“我这就去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必不能给她再伤你的机会!”段圣寻提剑立刻要走,段西北拦住他。
“站住!”声音有气无力,还有几分无奈。
“你既知她有邪法能召唤我,怎知她是否又有邪术能转嫁伤害?若是她能把伤害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对她严刑拷打一番,万一她直接转到我身上,又该如何?”
段西北扶额,段圣寻给易妗的一剑易妗砍在他身上了,再来一场严刑拷打,他真担心到时候倒霉的又是他。
他的身体,如今经不起任何折腾。
段圣寻一听,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山贼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可她现今能把你害成这副模样,如何能忍得了她?”
段西北道,“你听我的,这几日盯死她,看看她每日到底在做些什么。哪怕是邪术,也不可能信手拈来,总有要准备的物件。知道她借什么召唤我,才能有应对之策。在此之前,绝不要轻举妄动。”
段西北气息越来越弱,说的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能从镇诡司手下逃走,她也是个能耐人,轻易抓不住,是我们小瞧她了。”
“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我好好想想……”
段西北的声音逐渐小下去,睡熟了。
临睡前,脑子里还在想,那天看到她的武功路数与段家类似,像同根同源,必定与段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