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如万军齐发,千军万马横扫而来。
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一场杀的天昏地暗的战场上,将士乌黑的铠甲如乌云坠落,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冲杀声疯狂涌入脑海,把这群素来只在山间水面劫道的土匪们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们好似看见白骨皑皑铺就的尸山血海之路,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他们遇见了绝对强大的对手,无法抗衡的天灾,颓然等待命运的审判和收割。
他们甚至忘记了要逃跑,等一剑落下,才后知后觉自己生息断绝。
活着的人夺路而逃,溃不成军。
段铓一人,足可挡千军万马。
乌合之众。
何为乌合之众?
此刻三山四水寨的人们,便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有的筹谋,规划,尽数作废,在段铓面前,他们毫无反击之力。水里的钩子被他尽数砍断,阮家四兄弟被生擒。
虽是很不合时宜的比喻,但阮鱼想,段铓抓他们像抓小鸡仔似的,一窝抓住,扔进了笼子里。
他们被扔进装载税银的车上,连银子加人一起,要被段铓扔下悬崖。
“你疯了!”阮筏大喊,“一车银子和我们一起扔下去,你如何给太子交代?!”
阮林趁机长鞭一甩,试图勾住林间的树木,将他们四兄弟救出去。
不料,段铓的剑来的更快,斩断了他的鞭子。
“我为何要给太子交代?就算我不交代,他又能奈我何?税银算什么?我今日一定要你们死在这里!”
他疯了!
不对,他不是疯了,他是彻底豁出去了!
段氏本就不比公仪皇族差,段铓真要做个混不吝,太子又能拿他怎样?
靖墟王朝的江山,还要靠段氏维护。
难道今日,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吗?
“大当家,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阮斧大吼,声音回荡在空洞的雪林里,出现回响。
段铓手中的剑露出寒芒,“我也想见识见识,三山四水寨的寨主是何等人物,怎么,难道竟是个缩头乌龟,躲在你们阮家四兄弟的背后,不敢见人?”
“大当家,究竟在何处?!难道真放任兄弟们死在你面前吗?!”这一句,阮斧怒意十足,被段铓激出怒火。
山匪们被段氏剩下的族人控制,再也无法反抗,段铓一剑出,彻底反转局势。
林子出现死一般的寂静,静的似乎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一片一片,簌簌堆叠。
“看来,你们的大当家不会出现了。”段铓提剑的手推向马车,准备送他们最后一程。让税银埋葬他们,一起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这时,林间传来落叶声。
落叶本该无声,但此刻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清晰的听到了落叶声。
段铓浑身鸡皮疙瘩乍起,战意达到巅峰,警惕到极点,几乎落叶声出现的同时,他挥剑,斩向声音的来处。
“咔”
非常轻的一点响动,只有一点点声响,谁都没有听见,唯有段铓清楚的听到了。
他一剑,将一片落叶齐齐斩断。
那片叶子来到他面前。
冬日,不该出现如此宽大的叶片,唯有针叶可存活。这是属于夏日的叶子。
树叶上有一副画,画面正是此刻的他。
他将自己斩断。
世界在此刻变得光怪陆离,一切在静止,紧接着开始后退,他试图弥补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你见过生命树吗?”
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陡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平静的问他话,仿佛来自方外,段铓却肯定她在人间。
“何物?”
女人告诉他,“每个人都是树上的一片叶子,岁月、时空,构筑成完整的一棵生命树。”
“看,它来到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