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直挺挺站着没动。
她今天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手里拎着换下来的湿淋淋的衣服袋子,还换了别人的衣服,到别人家做客,但是这些,面前的人统统都不知道。
连问一句都没有。
明明是把她生下来的人,血脉上来说是最亲的人。
她身上的衣裳和早上穿得不一样了,她都发现不了。
她今年还没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她不会遇到危险吗?她不会遇见坏人吗?万一有人欺负她呢?
……这些事,她作为妈妈从来没有想过吗?
“你看着我干什么?又没钱了?给给给,别挡我路,快滚去上学,老娘我赶时间呢。”
从皮包里把所有的红票子都抽了出来,怕不够,又拿了一张卡,“密码是六个0。”
东西撂在茶几上后,李可染就火急火燎推开她,出门前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踏着高跟鞋离开了。
门“碰”一声关上,屋子里十分安静,除了一地的衣服和打开的食物袋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苏浔揉了揉眼睛,捡起茶几上的红票,一部分收起来和卡一起放在自己卧室里,一部分揣到兜里。
看着阳台上外面即将落幕的黄昏,站了一会儿。
巨大的寂静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随时可以将她吞没。
把湿透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对着沙发上那丢了一地的衣服看了好一会,还是把它们收拾了一下,放进洗衣袋后,同样放进洗衣机里。
然后再一点一点收拾桌上打开的食物。东西放了太久,天气热,都不能吃了,只能把它们打包丢掉。
等到衣服洗好,刚好她也把客厅收拾好了,又变成光洁如新的地方了。
她想笑一下,却发现嘴角很沉重,根本扯不起来。
把衣服晾好,坐在沙发上,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坐着。
墙上的钟表尽职尽责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滴滴滴,哒哒哒,实在是太吵闹了,在时针即将走到七的时候,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吵闹的环境,拿好钥匙出了门。
在小区里溜了一圈。
楼下就是个人工湖,旁边不远处是小孩子的游乐设施。
滑滑梯上,木马上,沙池旁,都是陪着小孩耍的大人。
孩子的喧闹声更吵,苏浔觉得头疼得很,揉揉太阳穴,在周边乱逛。
天慢慢黑了下来,实在是逛无可逛了,这时间点也睡不着觉,她实在太无聊了,就回了学校。
晚自习早就开始了,毕竟是北方四线小城,教育资源不是太好的地方,学习时间越长越好。
步入夏日,晚自习也由十点变成了十点半,苏浔到教室的时候,才七点四十多。
坐班的还是陶义安,没办法,班主任就是得任劳任怨,她刚刚毕业,年纪轻,她不来谁来呢。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苏浔,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她叹了口气,“……进去坐好,下次别迟到了。”
虽然这声叮嘱有等于没有,毕竟苏浔迟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浔回到自己座位上,趴下去好久,眼睛依旧睁着,没有半点睡意。
白天睡了很久的下场就是晚上没什么困意了。
她睁着眼睛,陶义安也没办法说她,只能暗地叹息,继续低头批卷子。
教室里只有纸笔戳在白纸上的沙沙声,虽然也很吵闹,但比起她住处的那个钟还是好上不少的。
苏浔扭头往外看,窗外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
看不了风景,她百无聊赖地又转头,正好对上纪成溪欲言又止的眼神。
苏浔疑惑看她,眼神示意:干什么?
“你的衣服,好像湿了。”纪成溪轻轻说着,指了指她的衣袖。
她现在还穿着纪成溪的白衬衫,白色的衣服最不耐脏,一丁点儿灰都能看出来,别说洇了水了。
苏浔抬起手臂,才发现那里的确湿了一片,应该是她收拾房间的时候没注意把水弄到身上了。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湿了,本来我要换下来的,但是时间不够,我明天一定洗好带给你。”
“没什么,一件衣服而已。”纪成溪摇头,“你要不要去一下办公室?好像老师们那里有吹风机。”
湿漉漉的一片贴在身上其实不好受。
但直到她指出为止,她竟然一直没发现。
是根本不在乎衣服湿了,还是没心情管这点湿衣服?
“不用了……谢谢提醒。”苏浔对她摇了摇头,解开了腕口的扣子,让它自然风干,然后继续发呆。
纪成溪没有多话,在即将下课的时候,看见旁边的人频繁摸自己的肚子,眉头紧皱。
苏浔快要饿死了。
下午放学那会儿她就饿了,中间搞了次大扫除,体力耗费的更厉害了,但是她回小区之前没钱买吃的,从小区离开往学校走时,路过了一排的小吃摊和食铺,愣是一丁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不想吃东西,索性就不吃。
可能是刚才情绪起伏太大,她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等到现在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她才觉得,自己胃里火烧火燎的,饿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