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找到长孙丞相,仰着头叫他:“娘娘叫你跟我进宫一趟,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量,要你现在就跟着我进宫去哩。”
长孙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进宫去了,见到了林曦。
“臣拜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胡千岁吉祥。”
林曦听这“胡”字,一时没想起自己在别人那里就是姓“胡”的,她有点愣。一句话里她不知道这“胡”是哪个“胡”,“胡”是什么玩意。后面她才后知后觉。
也因为这样,这才给了这本就心虚的丞相一种神鬼莫测的感觉。
“起来吧。小运,长孙丞相也累了,给他端把椅子来。小福看茶。”
茶、茶点和椅子端来,俩人开始对谈。
长孙桓先说话了:“不知殿下召臣,所谓何事。”
林曦是有事要跟他说:“丞相嫁女,天子娶亲,你也就是我这岳丈了,本就一家人。也就昨儿,我见了丞相爱女长孙花笑一面,颇有眼缘。家里添了新人,本就是一桩好事,所以才特地让小福将岳丈叫来,好一睹丞相风采。”
长孙桓在万国会时是见过这位皇后的,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现在看了,更觉得她是老国师的翻版。毕竟老国师确实是死了,现在的这位皇后……
“殿下言重了,陛下本就是天命所归,一代天骄。能看上我的女儿,下聘寒舍小女,能让小女这么多年的这心思能有所回应,梦想成真。虽不及殿下与陛下的一段良缘,但小女这也成一段佳话。”
长孙桓装出一副憧憬的模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好,有点恶心。毕竟她女儿乐不乐意,他自己很清楚。但他也是血招没有啊。
林曦听得拳头都硬了,她又想吃人了。这父女俩说的话果然是一个味道的。林曦被这么跳脸,她有点吃惊。感觉这人不尊重自己呢,但又觉得这么想有失偏颇。
这想杀人的心一时按不住,“砰砰砰”,林曦大喘气。再这么聊下去,她得被气死。听别人说“她惦记自己老婆”,还装大度,不生气。嘶……什么奇怪的爱好。
林曦转移话题,这话题再聊下去,就得死几个人才能消灾了。
“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小福也跟丞相说了,不是这见岳丈的事不太重要。只是哀家这里都还有点小忙需要岳丈多多帮衬才是。于是顺带提提。”
正戏开场。
自己这时候还没有说呢,就见长孙桓犹豫不决,林曦便接着说:
“放心,哀家是小事。只需要岳丈帮我把这一个折子递交陛下就行。你,可以先打开看看。”
林曦把自己清早写的奏本交给了长孙桓,长孙桓只见奏本正中央九个隽秀大字“奏青龙山国师显圣表”。
长孙桓一见这个,他冷汗下来了。这是表吗?这是一份杀头的重罪。他立马叩头:
“臣非不愿将这份折子代为呈送陛下,只这后宫不得干政也是祖训。与陛下私房耳语,事也了了。娘娘若执意如此,也不免落得百官口舌。因小失大,因噎废食。臣身死是小,娘娘失节失义事大。还望娘娘以朝局为重,少事端,和为贵。陛下若知,也感念娘娘美意。臣望娘娘收回成命,使朝臣全力为陛下之天下,娘娘之江山,竭死力而尽忠,拼万世而留名。”
林曦早知道长孙桓是这反应,但她的目的可不是只把自己这表拿给他看,做一出戏而已。
她说:“哀家也非醉心于政事。全因为兹事体大,不可妄自非议。陛下无家事,哀家无私事。且朝臣尽知我为何从一野妇做得了这女皇后,国师一事我不可不管。何为因小失大?意为哀家需得被堵了口舌让外人去争了这个是非?是忠也好,贼也罢。哀家不忠不贼,不男不女,不得开口,不得喧扰。外人知了,何须千年百年,今唾面自干,碑已成文。是脊背钉钉,脸上刺字。事到如今,你要哀家如何收回成命?你若不去,我自呈就是。”
林曦不顾长孙桓,拿起奏本夺门而出,奔着萧琮玉处理政务的静书斋就去了。
长孙桓只得去拦,今天一到这里,他就又被拉上了一条贼船。
劝不了皇后上奏,皇后真上奏了,再把她之前见过丞相,而且丞相还没能拦住她这事一说。玩完,一切玩完。
皇后跟他玩儿三青子,玩楞的。可这玩法他不敢赌这皇后到最后会不会真的去呈送奏本。
皇后身娇肉贵,长孙桓不敢碰她,只得先比皇后快两步,在前面接着叩头,请皇后收回成命。
接连三次,几道门槛,几个走廊,叩了几次头,没有办法。长孙桓只得答应皇后,帮她呈送奏本。
“老臣愿为娘娘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