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嫣嫣!你在这里吗嫣嫣?”苏舟大声喊。
“苏四姑娘!苏四姑娘!”莫泽他们也一道边寻边喊。
可是雨这么大,声音又哪里传得出去。
“大人在看什么?”莫泽问。
苏舟低头看着地面,不知为何,感觉这里的雨水有些血腥气。几乎是直觉般,苏舟马上向前走。
突然,苏舟停住脚步,怔在原地。
前面那个缩成一团的,不是嫣嫣还能是谁。
“莫泽!”苏舟喊完,径直朝晨嫣跑去。
莫泽会意,拦住了侍卫们。
苏舟到了晨嫣身边,蹲下轻声唤:“嫣嫣。”
晨嫣没应,苏舟着急地去抓晨嫣的肩膀,又喊了一声:“嫣嫣!”
晨嫣还是没反应,好在身子是热的。
苏舟当晨嫣晕过去了,要去抱她起来。这时晨嫣动了,她很缓慢地抬起头,脸上那道伤口很深。
此时晨嫣的脸被雨水冲的干净,那狰狞的伤口同她半边极美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舟看着,觉得她一定痛极了,那伤还在渗血。
晨嫣看着苏舟,咧嘴笑了笑,眼睛里是迷茫。
苏舟心里咯噔一声,用很温柔的声音道:“嫣嫣,我是哥哥。”
晨嫣还是迷茫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苏舟去抱她:“嫣嫣,哥哥带你回去,咱们回去......”话未说完,晨嫣抬起右手推了他一下。
尽管力气很小,苏舟还是知道,她在排斥。
“嫣嫣,”苏舟声音很轻,尽量不惊扰她。
晨嫣开了口,说了见到苏舟后的第一个字:“痛。”声音是哑的,苏舟知道她哭过了,此时雨幕中,似乎也能看见她红着的眼眶。
“哥哥知道,嫣嫣肯定很痛,”苏舟很心疼,手顺着晨嫣无力垂着的左手手臂而下:“没事,只是脱臼了,我们回去,会好的。”
晨嫣不说话了。
苏舟声音一顿,底下的雨水是红的,他着急道:“嫣嫣,把脚伸出来。”
晨嫣不理他,苏舟只好强行把她的脚拉出来,捕兽夹显现。
在看见捕兽夹的那一刻,苏舟的眼泪下来了:“嫣嫣,忍一忍。”
苏舟手一用力,那夹了晨嫣许久的捕兽夹终于打开,晨嫣腿上的血这么久似乎要流干了,只显出几个分外可怖的血窟窿,甚至可以看见底下的骨头!
苏舟将外衣脱下盖在晨嫣身上,又从里衣撕下一条白布,给晨嫣的脚简单包起来,抬眼一瞧,晨嫣正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苏舟去探她额头,烫极了。淋雨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发烧。
苏舟轻声道:“嫣嫣,让哥哥抱你回去,我们回去找医师。”
晨嫣身上的伤不知道还有多少,他怕她挣扎伤的更重。
“医师,”晨嫣呢喃一声,这个词似乎刺激了她,她激动起来,扑进了苏舟怀里,苏舟怔住了。
“殿下,”晨嫣轻唤一声,苏舟身体很僵硬。
“我也好痛,好痛,比七妹妹还要痛,好痛......”晨嫣开始说胡话了,声音里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一种委屈感。
苏舟轻轻拍着晨嫣的背,忽觉一阵悲哀。
苏舟不知道嫣嫣如今的想法,只知道她不排斥他的接触了,正要抱她回去,晨嫣却迷迷糊糊地说:“背,背......”
苏舟应道:“好,背你,”便背起了晨嫣,晨嫣真的很轻。
苏舟听着背上人一声又一声的“痛”,眸中一阵寒意。
他背着晨嫣往莫泽那边去,侍卫的视线刚要落在晨嫣身上,被苏舟寒眸一扫,皆不敢多看。
此时晨嫣已没有再发出声音,应该是晕过去了。
苏舟背着晨嫣,速度快的惊人,冒着大雨很快回了营帐。
“采云采荷,先给姑娘换身干净衣裳,她身上有伤一定要小心些,”苏舟将晨嫣送回帐内,吩咐完侍女,刚踏出去,莫泽就过来道:“大人,太医到了,陛下,皇后娘娘还有公主郡主都来了......”
“东宫那位呢?”苏舟直接打断了莫泽的话。
莫泽话音一顿,反应过来道:“太子殿下刚才进山林去了,刚刚回来还没通知,属下刚才唤人去煮姜汤,大人您也回去换身衣裳吧,今夜淋了这么久的雨,身子恐怕......”
确实,苏舟如今的模样狼狈得紧,身上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还在滴水。
“比起嫣嫣,我这算得了什么,”苏舟的声音很低。
采云采荷先给晨嫣擦了身子才换上衣裳,期间两个姑娘哭了好几次。
一切收拾好,终于让太医进来给晨嫣诊断。
周围围了很多人,皇帝也在,等太医看完起身,他问道:“如何?”
“回禀陛下,苏四姑娘从山坡跌落,身上大大小小的磕伤倒不要紧,擦了药就好;左手臂脱臼,刚才臣已给接上,需好好养着;头部有撞伤,这......臣不好断言;脸部的伤很深,还有脚上的伤,恐怕......好了也会留疤;失血过多,又时逢,时逢月事,恐会留下隐疾......”那太医越说声音越低,似不忍心继续说了。
“头部的伤为何不好断言?说清楚。”皇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这,陛下,臣于头部并无太多研究,还是该请杨太医来医治苏四姑娘......”
“陛下,”皇后面有愁容:“杨太医并未随行。”
皇帝闭眼想了想,叹了口气:“如今天色已晚,还有大雨,先整顿车马,明日一早便回京吧......陈统领去查一查,往年围猎场可从未出现老虎,还有蛇窟,这究竟怎么回事?”
......
这场春雨来得急且猛,不止围猎场,京城也是大雨倾盆,正值深夜,千家万户都在睡梦中。
孟涣今夜失眠了,他发觉自己半分睡意也无,便起了身。雨天凉,他多披了件衣服,点起灯起来看春季的账簿,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倒是奇怪,今日晚膳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到如今还是不能平静。
“公子,”凌千走进来:“刚刚有消息传来,明晨围猎就结束了。”
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非要禀告的事情,孟家作为南安第一富商,本就掌握着四面八方的动向,可凌千听了这事,却莫名觉得该告诉公子。
孟涣按了按眉心:“往年围猎不都一般十五日以上么?今年怎么才七日就要结束了?”
“丞相府的四姑娘出事了,据说是在山林失踪,找到时浑身是伤,随行太医无用,只能回京......”凌千顿了一顿,继续道:“围猎场出现了老虎和蛇窟,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孟涣从“浑身是伤”这句话后就没再听了,他呆愣了一会儿,突然起身。
“公子?怎么了?”凌千有些疑惑。
孟涣站着,神色迷茫,好一会儿又坐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毕竟如今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