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云采荷保持沉默，她也不在意。

想起当时极力想在神仙面前隐藏这件事的自己，晨嫣有些想笑。

这样明显的事情，在他坐到她旁边时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神仙温柔，没有明说。

而他最后说的那句“若非万不得已，不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便是想说这件事。

用自己的安危去换旁人的怜惜、愧疚和疼爱确实是太不值了。

袖中匣子滑落，晨嫣将其拿出，没想到了明大师还会给贺礼。

是什么呢？晨嫣看着它。

“这里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意趣，难怪太子妃在此赏了许久，”身后声音传来，晨嫣正要打开匣子的动作停住。

讶异一瞬，晨嫣转身行礼：“殿下怎会来此？”

元倾遐走至她身前，低头：“闲来无事想找太子妃手谈一局，却寻不到人，一问才知是来了这么个本宫没想到的地方，就来看看。”

……所以是来找她的？看来殿下是真的闲了。

晨嫣默了默，道：“臣妾正打算回，这便回去同殿下下棋。”

元倾遐看她好一会儿：“那走吧。”

“太子妃信佛？”马车上，元倾遐盯着晨嫣。

“世事纷繁，诸行无常，”晨嫣抬眼，认真道：“臣妾对佛法颇有敬仰，常思因果。”

元倾遐笑了，一句话意味深长：“那太子妃思的因果可有本宫？”

晨嫣愣愣看他。

刚要张口，元倾遐扯开话题：“方才在湖边看见太子妃拿了个匣子，瞧着像寺中之物？”

晨嫣松了口气，想了想：“臣妾与明光寺的方丈了明大师相识，方才殿下所见之物是了明大师赠与臣妾的贺礼。”

“贺太子妃什么呢？”元倾遐仿佛很好奇。

晨嫣看着他：“贺臣妾寻得如意郎君。”

……又说好听话哄他。

元倾遐避开她的视线，看向在晨嫣袖中露出一个角的匣子，冷静道：“既是新婚贺礼，本宫可否一观？”

晨嫣低头沉默一瞬，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将匣子递过去。

元倾遐把匣子打开，看见里头的东西：“是檀香。”

晨嫣怔了一下，檀香？

还未多作反应，马车停下，街上热闹声传进马车，晨嫣惊讶：“殿下不是说要回府对弈么？”

为了下盘棋都亲自去明光寺接她了……

元倾遐将车帘掀起，偏过头：“不急，下来吧。”

天色暗沉，街上热闹稍减。

“府里太闷了，是该多出来逛逛，”元倾遐道，转头：“太子妃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

晨嫣摇头：“臣妾还好，殿下决定便可。”

元倾遐凝眉，带着她多走了几步，不知为何买了个烧饼。

这种朴素的食物出现在太子殿下手上，晨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烧饼是分成两半吃的，太子殿下递过来一半，自己吃着另一半。

晨嫣接过烧饼，有点不知如何下口。

瞥一眼太子殿下，吃个烧饼仿佛带着情绪，晨嫣假装不饿，只拿不吃。

太子殿下烧饼吃完，又恢复正常。

“去海月楼用晚膳吧？”元倾遐询问晨嫣意见。

海月楼……

问什么都是“听殿下的”的晨嫣第一次无法应声。

因为平时晨嫣的反应总是很快，这次的沉默就分外明显，元倾遐疑惑看去，正要说些什么。

“殿下，”君为靠近，得到太子殿下一个不太高兴的眼神还是毅然上前。

君为说话声音很小，摆明是不想给晨嫣听见，晨嫣懂事地退了两步。

得到消息，元倾遐周身气息都低沉下去：“当真？”

君为点头。

决定做的很快，元倾遐看着晨嫣：“本宫有要事要……”

晨嫣忙善解人意道：“殿下去吧，不必管臣妾。”

“让君为先送太子妃回府？”元倾遐看看天，如今天色晚了。

“不必了殿下，臣妾想再逛一会儿，”晨嫣道。

太子殿下虽极力克制，还是能看出着急，晨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便转身。

手上的烧饼有些冷了，晨嫣盯了半晌，试着咬了一口，眼睫轻颤，居然挺好吃。

采云采荷到晨嫣身边：“娘娘，如今要去哪里？”

晨嫣抬步：“随便逛逛吧。”

夜幕低垂，月光如丝绸柔滑，街道两旁的小摊香气诱人。

行人闲聊，孩童嬉戏，晨嫣置身其中，步履轻盈。

京城的夜晚，是繁华的人间。

这样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忘记其他，只享受当下。

晨嫣行走于此，长长的影子随行。

河畔，水波在月影下泛起涟漪，夜风袭来，带着水汽与淡淡的香。

香……

晨嫣远远瞧见河畔的人，愣了愣。

“娘娘，”采云更惊讶：“那不是，不是七姑娘吧……”

那是她的七妹妹，晨嫣确定。

此刻她正认真看着与她相对之人，很开心的模样。

“娘娘，”采荷道：“七姑娘旁边，似乎是位男子。”

“是位美男子，”晨嫣抿唇笑了笑：“七妹妹也长大了。”

“采云采荷，记住了，今日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