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律师……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江耀也很想知道,秦律师她们最后怎么样了,但王永遒语焉不详,也不愿多提。他似乎只是想警示一下江耀,但并不想让江耀知道更多的细节。
但江耀也大致可以猜到秦惟馨的下场不妙,其一是秦惟馨的律所因此倒闭了;其二是王永遒也不愿多提,毕竟秦惟馨再怎么说,也是从念诚出去的,传出去对念诚名声不好。
既然王永遒不愿提,他也不好再去问宗玉澄这个除王永遒之外的,唯一知情人。但宗玉澄看似并没有被这场“伪证风波”波及,还能在惟馨所倒闭之后,重新回到念诚工作。
作为传承,江耀觉得自己有义务用这个案子给郑踌躇做警示:“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了,都是老大和我说的,他就说到这里。不过你可千万别去问宗律师,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警钟长鸣’,一定要注意规范取证。”
“我情商有这么低吗?”郑踌躇就是再傻也不会去问宗玉澄,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师父你放心,我绝不会像秦律师的助手那么坑你的!她可真能啊,一个人干倒闭一家律所!”
“现在可别急着给我立flag,别到时候取证不规范把我都送进去了,”江耀笑说,“赶紧把取证的流程再在脑子里好好过过。”
说话间,已经开到了钟医生的小区。
等江耀停好了车,两人就带上摄录机准备去给钟医生取证了。
***
钟医生很配合两人的取证工作,只是在取证中途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摄录机在他们准备开始工作前坏了。
郑踌躇抢救着摄录机,江耀正向钟医生表示抱歉时,有个女孩忽然急匆匆冲进了门,边哭着边去吻钟医生。
郑踌躇被这抓马而又罗曼蒂克的一幕惊掉了下巴,被江耀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化身尖叫鸡。
看着相拥的两人,江耀的脑海里,却猝不及防地浮现出尤未的醉容。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是在他们都喝了酒的情况下。夜幕下,她倚靠着落地窗,脸颊绯红。红酒渍在她的嘴唇上凝成艳丽的光斑,在照进来的月光里一闪一闪,魅惑蛊人。
“江耀,我好像醉了,”她托着高脚杯,环住他的脖子,饱满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垂碎碎细语,好像是魔鬼在蛊惑他堕落,“你能陪我一起下地狱吗……”
她的声音低到后来就听不见了。酒杯从她脱力的手中应声滑落,碎裂满地。
在漫天飞溅的红酒雨里,她温热的红唇含住他的耳珠,其后又顺延着他的下颌线,迎着他的唇而来。
江耀擒住她的腕骨,正想问她一遍她在说什么,就被郑踌躇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师父,修好了。”
他恍惚回神,暗想怎么会在该专心工作的时候又想起她,真是该死:“……噢。”
没人察觉他的异样,他赶紧询问钟医生能否开始取证。
钟医生身旁的女孩坚持要陪着钟医生一起,问江耀可不可以留下。
江耀发自内心地羡慕着这对有情人,点头说没问题,正式开始了取证。
***
取证顺利结束。
根据钟医生补充的证词,原来李北一开始找的医生竟然是钟医生。而那天,本来也是李北找钟医生来复诊的,只是因为钟医生那天皮肤起了红疹,引起了李北的过度紧张,所以才导致钟医生把他转给了宋医生。
“那么也就是说,李北说的给他义诊的人,也不是宋医生,而是钟医生喽?那天他也是来找钟医生复诊的。”郑踌躇一下便发现了华点。
“没错,他其实在攻击宋医生的那刻,根本就分辨不出宋医生不是给他义诊的人,而是因为犯病,对身边最近的医生做了无差别攻击。”
“那应该算是比较有利的证据了?至少可以证明他当时正在发病,也失去了辨认能力。”郑踌躇开心后又为宋医生难过,“宋医生真的太惨了,唉。如果我站在法官的立场上,我也觉得好难判,一方面我觉得宋医生实惨,李北应该给他的家属一个交代;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李北发病也很可怜,他发病了,他确实也控制不了自己啊!”
“别自己为难自己了,该怎么判的问题让法官去操心吧,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证据材料。”
“师父,你先回去吧。”一提起证据材料,郑踌躇想起这台时灵时不灵的摄录机,决定还是去修理店看一下,“这附近有个修理店,我把这机子拿去看一下,要是下次取证它再罢工就尴尬了。”
“不用我开车载你去?”
“不用!超近的,我走几步就到!”
郑踌躇摆摆手,转眼就跑没了人影。
看到郑踌躇如今已不像刚来刑事部面试时这么丧了,而是充满了拼劲,江耀不由笑了笑。
他转身准备上车前,随意一瞥,却如遭雷击般,全身僵硬地直直愣在了原地。
这缕他朝思暮想的绮念,竟然从他方才的白日梦里栩栩如生地飘了出来,幻化成人形,此刻就站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
她随意地斜靠在车门上,口中衔着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曲起拇指,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去按哑火数次的打火机。她因为屡战屡败而气恼,微微鼓着嘴。
强风吹拂而来,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不耐烦地将波浪般披散的秀发撩到耳后,也露出更清晰的侧颜。
江耀觉得她似乎是瘦了,衬得她那双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睛更圆更大了。
但他也无法确定,毕竟他将近有六年多没见到她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依然惦念着她。
他已经用六年多的自我折磨自证了这一点。
此刻如雷的心脏狂跳声也在不断告诉他——原来,他真的对她从未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