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未对这件事也很诧异。她告诉杜诚言,她出国的时候这辆保时捷就好端端停在地下车库里,除非活见鬼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刮蹭事件。
但保险起见,尤未今天还是换了辆车,选择开那辆不怎么开的Taycan。
为了不迟到,她一路加足马力,把车开得飞快。
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她抬头一看绿灯时间所剩无几,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盘,从后方超越了前面的一辆奔驰,抢了那辆奔驰的道。
她顺利在红灯亮起的前一秒通过,而那辆奔驰则被截停在她后面。
她有预感那辆奔驰的主人肯定要大骂她,可她无所谓了。
反正就算被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痛骂,也好过第一天当代理CEO就迟到。
***
因为被那辆Taycan抢了道,江耀和郑踌躇达到“如伊随心”的前台时,已经比预约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前台给联系他们的Zora去了一个电话,遗憾地告知他们:“不好意思,江律师,我们尤总刚好有个突发的紧急会议,所以先去开会了,麻烦您先在休息室久等一下。”
“好,没事。”
他无所谓等待,反正他已经等了七年多了,并不差现在这一会儿。
前台领着他和郑踌躇先去接待室等候。
她为他们开门时,两人才发现已经有人在那边等候了。
那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一身西装革履,但打扮得比江耀更为讲究,不仅将头发精心做过定型,从袖扣到领带夹也用心和暗纹蓝衬衫搭配过。
郑踌躇直觉那人和江耀是同一种类型的斯文长相。
江耀是南方人,长得也和江南的烟雨一样柔和内敛,清秀的五官像是水墨画里晕染出来的。
而那人看上去比江耀要年长几岁,虽然也是干干净净的长相,但眉骨和轮廓更深,也使得整张脸更有凌厉的气质。
本来他低头在看文件,听见动静,也抬起头来与江耀他们对视。
前台没有给他们互相做自我介绍,只是让江耀在这里稍等一会儿,给江耀和郑踌躇倒了杯茶,就先离开了。
江耀在那人的对面坐下,郑踌躇也跟着坐到他身旁。
和对面的那人彼此打量了彼此一番,江耀和那人心里大概都有了数,知道都是同行。
那人友好地朝江耀笑了笑,先发制人站起身来向江耀伸出了手:“您好,我是熙达律所的凌昊岩,也是这次‘如伊随心’IPO的现场负责人和签字律师。”
江耀和凌昊岩握了握手:“您好,凌律师,我是念诚的律师江耀,这次想就丛千斐的案件过来和这边的负责人聊一聊。”
“噢,你是来接替宗律师的吗?”凌昊岩显然知道宗玉澄身上发生的事,“很抱歉那天我不在现场,没能阻止什么。宗律师她还好吗?”
“还是没有苏醒,我们都还在等。”
“希望她能早日醒过来,替我转达我的问候。”
“谢谢。”
一番客气寒暄后两人都坐回原位,凌昊岩看见江耀白衬衫上没处理干净的咖啡渍,热心说:“我今天带了一套备用的suits,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取。”
江耀婉拒:“谢谢,但我想我们的尺码应该不大一样。”
其实凌昊岩和江耀的身材差不多,但既然江耀婉拒,凌昊岩也没坚持,只是调侃:“看来江律师早上是遇到了马路刺客了。”
凌昊岩的比喻让江耀笑了:“是的,如你所见,我的衬衫被刺杀了。”
凌昊岩也跟着笑起来:“你知道吗,我前女友以前开车也这样,我有好多衬衫是因为坐在她的车上喝咖啡报废的。”
江耀笑问:“所以才成了前女友吗?”
凌昊岩听到这里,重重一顿,才恢复了自如的神情:“No,是她甩了我。但是……”
他朝江耀微微一笑,语气轻松:“我正在努力把她追回来。”
他们轻松愉悦地聊着天,郑踌躇偷偷摸上熙达的官网,搜索了一下凌昊岩的信息。
凌昊岩是在美国西北大学读的JD,之后一直在纽约的Sullivan & Cromwell做并购,项目经验非常丰富。他是最近才回国的,一来到熙达,就已经坐上了熙达权益合伙人的位置。
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权益合伙人的位置,还能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真是难得。
凌昊岩谈完“前女友”的事,活跃了气氛后,才切入正题:“你们真应该早来五分钟,衡裕的律师看你们不在,钻你们的空子,抢着去见Yolanda了。”
又补充:“噢,你们应该知道Yolanda,也就是小丛总的姐姐,会暂代小丛总履行CEO职位吧?所以她很有可能重新组个律师团,今天好多律师都来拜访她,不想就这么被换掉。”
难怪前台要用“紧急会议”这种借口当幌子了,原来是有人插队了。
郑踌躇刚想问,为什么衡裕的律师可以不顾预约的时间抢他们的位置,凌昊岩就体贴地为他们答疑解惑:“衡裕派来的这个律师是Yolanda妈妈的朋友,Yolanda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但她向来都不喜欢这种插队的人,肯定会很快打发完他让他走的。”
江耀不是很喜欢凌昊岩叫尤未“Yolanda”的口吻,也不喜欢凌昊岩好像是尤未肚里的蛔虫,对尤未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但不出凌昊岩所料,前台很快就敲响了休息室的门来通知他们:“尤总已经开完会了,现在可以去见她了。”
江耀和郑踌躇刚准备起身整理一下,前台却走向了凌昊岩:“凌律师,尤总想先见您。江律师,就要麻烦您再多等一会儿了。”
凌昊岩向江耀道了句“sorry”,而江耀摆摆手,让他先去。
前台将凌昊岩带去尤未的办公室后,折返回前台,刚好又路过接待室。
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前台又进来给他和郑踌躇补了点热茶,带着点歉意道:“对不起啊,江律师,我们尤总今天真的太忙了。而且嘛……凌律师的优先次序肯定是不一样的啦。”
江耀没懂她的意思:“是因为熙达是常法吗?所以凌律师优先次序比较高?”
前台到底没能忍住笑意,也没能忍住得知惊天大八卦的分享欲:“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和其他人说。”
她压低声告诉江耀和郑踌躇:“凌律师,据说是尤总的初恋男友,不过他们没谈了几年就分手了。”
这句话如轰鸣的巨雷一样,在江耀脑内炸响,炸得他耳朵蜂鸣不止。
他终于想起来了——早在伦敦时,他就从尤未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