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星辰闪烁。
室内的人刚刚睡下不久,正要入梦之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屋外突兀的传来下人急切的声音:“世子,奴婢有事要禀报。 ”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京城都静悄悄的,唯有安和王府的前院亮起点点烛火,来人正焦急的等待着主心骨。
颜渺不知出了何事,但身为妻子,内心是不愿丈夫突然离开的,尤其这还是深夜,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
可前院催的紧,打发人来了一趟又一趟,慕容很快便珩抽身离开,临走时连句话都没留。
颜渺独自一人守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手掌贴在那残存余温的锦被上,眼角无声的滑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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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婢女念夏带着小丫鬟前来伺候梳洗的时候,颜渺强迫自己掀开沉重的眼皮,似乎才睡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艰难的从床上坐起,锦被顺着肩膀往下落,身侧空空如也,不知是一直没回来,还是回来又走了,她脑袋昏沉,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外衣。
不经意动作间,忽的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这使她眼神瞬间清明,她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掀开被子先去看那根金锁链。
看到东西在床榻里侧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解开了。
身为世子夫人,万万不能让下人瞧见她被锁的狼狈模样,虽然她在这王府本就没什么地位。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拢,只是另一端固定在床尾,只能藏起,不能取掉,最后欲盖弥彰的压在床里侧的最下面,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往常,慕容珩都会留下来过夜的,而金锁链也会在她清醒的时候解开。
直觉告诉她,昨夜有事发生。
念夏帮她梳头发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起花园里的西府海棠,一会儿又提起府里新买的婢女。
她今日反常的很,颜渺打断她,问道:“世子去了何处,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念夏插发簪的手顿了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颜渺眉间凝起一抹忧伤,声音很轻:“府里的人都说我出身低,看不起我这个世子夫人,没想到,连你也这样。”
念夏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一直服侍她,主仆情份自然是没得说,听到颜渺的话,她马上解释:“不是这样的,夫人,奴婢万万不敢。”
“那你告诉我,世子现在何处?”
念夏满脸纠结,不说怕夫人讨厌自己,说了又怕夫人伤心,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说出来,“昨晚府上收到消息,说是华宁郡主下榻的客栈遭遇了流匪。”
颜渺心中一震,没想到会听见华宁的名字。
早几年,京中都传华宁郡主与安和王世子是如何的般配,那时,颜渺还在千里之外的永安,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嫁给慕容珩。
慕容珩相貌俊朗,又文武兼备,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行进,当今陛下很是看中他,家族显赫又是天子近臣,一度成为当时无数贵女最中意的夫婿人选。
华宁郡主阮薇薇,其父是骁勇善战的虎威大将军,仔细算算他与安和王妃同属一族,大将军建功无数,深得先帝看重,可十年前那场边关战役,让他再也没能回来,其母是已致仕张阁老的长女,她与将军鹣鲽情深,听到消息没多久便殉情而亡,只留下了懵懂体弱的她。
先帝怜爱,却又无可奈何,便封她为华宁郡主,也算是一种额外的补偿。
安和王妃一看到阮薇薇,就想起自己早夭的幼女,一样的体弱多病,一样的可怜,这激发了她身为母亲的爱意,便作主把她接到府中居住。
按照辈分,华宁唤她一声姑母,但她与慕容珩并没有血缘关系。
每到过年节礼时,府中总会有一份最厚重的礼送往平阳,因为阮薇薇在此处的皇家私苑休养。
这个一直被人提及,却从未见过的女子突然遇上了流匪。
“那她现在如何了?”人命关天,颜渺真心希望她没有遭遇不测。
念夏继续道:“流匪已被处置,郡主无事,只是受了惊吓,消息传到府中太晚,传信的下人便自作主张禀报给了世子。”
所以呢?
念夏不敢大声,不自觉小声道:“昨夜世子离开后,带着一队护卫去接华宁郡主了。”
平阳离京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他披星戴月出城,连马车都来不及准备,只是为了那个受了惊吓的女子。
她从未见过慕容珩如此急切。
一股悲凉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她知道慕容珩不爱他,可她喜欢他,想同他过一辈子。
若是华宁回来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颜渺想到夫君这几日的态度,亲自派人打理华宁要住的院子,甚至早早的在院子里挖了一方小池塘,移植荷花过来,只因郡主喜欢。
所安置的院子叫凌霄阁,里面的规格布置一点都不比王妃的院子差,这样好的主院,足以看出她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她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把郡主当亲妹妹。
颜渺出身商户,虽然富裕,却没什么社会地位可言。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有钱又如何,依旧是社会最底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