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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回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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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既是千里马与伯乐之交,更是往年交,情分自然非常。唐祁哪有不答应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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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便听得门响,徐定喊了一声老爷,便抱着个硕大的酒坛子进来了门。酒香未闻,先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青楼的香粉味。

唐祁皱了皱眉,方才那会子他就闻到了,没想到这会子竟然更浓了。这段时日他一向闻惯了协宗堂特制的龙脑香,猛地一闻这花楼香氛,头便直发晕。

还没开口,徐显却先替他问了:“下午去找你相好的了?”又斜眼把他瞧着:“哪个楼的?这香倒是不俗!”

瞧他神色一松,徐定心下顿时一轻,露出了略显低俗的表情,“不敢瞒老爷,下午小的去了问君楼,就是……离那倚笑楼不远的地方。”说着顿了顿,“是了,这些时日……”

徐显闻言瞧了眼唐祁,便是一笑:“嗯,唐大人在,正好问问你,那楼里的事查明白了么?”又转了头看徐定,闲闲开口:“这眼看得有两三个月了,什么章程摸清了么?”

说来,监视倚笑楼的起因也是源自唐祁去年在太傅府上提了句“那地方蛮夷来往,定点定时探查或有可为”。只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忙着立太子的事,实在腾不出手,而他刚入姚门时正值曹让暴毙,姚秉纯又再三强调曹让生前与胡人交往甚笃,其死因可疑莫要插手,仔细引火烧身。

如今尘埃落地,李怡那方眼看来势汹汹,西北之处频传消息,多多少少也往那楼里去了,这监视才提上了日程。

徐定敛容道:“大人们一提,咱就想法子寻了个地儿看着,那问君楼的老鸨跟咱也算颇有交情……”说着自怀中掏出下午那幺娘递的条子,“开了春托她办的。”

问君楼所处之地高于倚笑楼,恰在西北面上,能顾得着那楼院全貌,几处进口几时人来都数得清楚明白,原先这地界树大绿荫多,并不当此用。

自前年里曹国公递折子向皇帝细陈京师卫戍一事的紧迫性之后,皇帝即刻命禁军换班整防改了汴京外城数道城门巡防的章程,又命巡城御史每五日直接与文相一禀,又遣其将京中大小防御工事与京兆尹查盼,不知怎得,到了后头连这大道两旁的树干通通被修剪了一番。

这才得了这么个好望处。

徐显招了唐祁一道瞧那条子,只见其上记的都是什么时候什么模样的人出入了这楼,“二”这个数字出现的最多,而且每次都是同一拨人。

唐祁低声道:“这么说来这楼是有古怪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地方近来的动作不会小。

徐定晦涩一笑,“咱往日也不是没去过,蛮子海多海多!什么吐蕃的,蒙古的,全是!只是这几个月变化有些大,他们家的那个老鸨子出门迎客是不少见,但每逢二、十二、二十二的日子,都有一批固定的人来。”

“嗯。”徐显点了点头,他不懂这里头的事,便囫囵着说:“依我看,还要继续再盯下去,最好再人混进去。”

“鹤眠兄说的没错。”唐祁颔首,“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多长时间,有没有什么明显可疑的人,谁是真正主事的,跟什么人有来往……咱们还没找出这里头的分别。”

“说到底,还是咱们下手的时间短了些!”徐显叹气,看向唐祁。后者眸色一暗,一言不发。

没错,就算他早早便注意到了这楼,但他们的行动到底还是晚了些。不为别的,只因他资历太浅,即便是纳了投名状入了姚门,那也是人微言轻。就算提及此事,但那时李怡封王开拔西北,整个太子党的精力都扑在了那处,根本无法起心细细查探这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

直到最近西北传来的各种消息都表明这栋楼不单是个情报中枢,也是西域漂沙国中另一方势力的驻地;他又反复同太子及吏部尚书等老臣言及此事,这才有了下文。

说来有趣,大约是看户部侍郎钱多,这一掷千金雇花娘子盯梢的活儿就落在了老徐头上。

当然这也是正办。他的职责向来都是提供情报和建议,具体怎么做,轮不到他说话。作为职方司长官,他最大的优势便是独掌全域军情,可这点本事到了这论资排辈的朝堂上,空有要情却没有实绩,优势却也成了掣肘——不过是个通风报信的罢了。

他向来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便是此刻,也不会随意使唤徐家这位大管家,只得瞧了眼徐显,缓缓道:“一切有劳鹤眠兄了。”

徐显颔首,对徐定朗声道:“唐大人的话你听明白了?照着办就是!”说罢便挥了挥袖子遣走了他。

门一关,房中香味久久不散,但随着二人一杯杯的就盏轻啜,酒香终于替代了粉香。

只是唐祁话愈发少了。

徐显只道他是因不得太子看中而心底不快,而这监视青楼一事他多少也晓得些缘故,故起心安慰他:“我看哪,这等差事也只有咱们实心办了才好。谁办不是办?”

说着,话又绕回了杨昭的事上,“这回老杨的事一出来,咱们的主子怕是巴不得在亲自去一趟西北跟他的弟弟来一场较量!到时候可就更顾不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了!”

在他看来,这位主子的手法向来顾头不顾腚,前头贸然动手,事情还没弄清,却先让人从西北伸手捅到了娘家老巢去了,实在是狼狈!怎奈正统就这么一个,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底,他们同那些苟活于世的贩夫走卒也没甚区别,整日心惊胆战,却又无法放手。

唐祁勾了勾唇,“鹤眠兄说的是,太子殿下心系西北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了,孙遇良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快了吧。”但他的神色却也透不出半点结果。

徐显晓得他这人办事稳妥,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绝不张口,便也不多问。只是长叹一口气:“今日之后,不晓得会牵扯进来多少人!”

此刻他心里自然还在想杨昭的事。没错,无论如何,杨昭乃是堂堂五品官员,在京城来说都不算小,却也说死就死了,可想这后头还会牵扯出什么事,还会死什么人。

思及此处,徐侍郎的一口气便是叹了又叹,作为一个铁板钉钉朝野尽知的姚党人,胸中的兔死狐悲之意难免郁结于心,没几个晚上怕是好不了的。

“天色已晚,鹤眠兄明日还要朝会呢。”

二人又轻酌几杯,子时一过,便各自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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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茶寮往外走百步便出了小旗杆巷,再没几步就是彻夜不息的马行街。

看着街那头的灯火交映,唐祁不禁想起去年的这时候自己身旁还有个丫头。如今却已是天各一方,她在西北绞尽脑汁以一对三,而他在这边诸事缠身如履薄冰。两人各自都无从顾及旁的,一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捏了捏手掌,好像她的触感还留在手中。可她早就走了,他短暂地得到了她,然后她就像鸟一样飞了。现在又时不时假公济私拿那些有的没的钓他。

对了,今天照理应当有她的信来,不晓得这回会不会又有一首酸诗呢?她写得可真烂,但他喜欢看。

“大人要去街上吗?”周管事贴心地注意到了自家主人沉凝的目光。

唐祁回了神,嗤笑一声,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会子还有心思想这些,莫不是那花楼的香粉有些毛病?闭了闭眼,淡淡说了句:“回去吧!”

未几,主仆几人便赶了马车回府。

夏夜已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蛙叫。唐祁快速步入了内院,老远便瞧见何衍正坐在那外头的躺椅里一点一点的眯觉——他果然守到了这时候。

许是太累,直到他入了院子,他才听见脚步声,于是麻利起了身:“大人累了吧?要更衣吗?”

“不,你等了这么久,说完了早些歇了吧。”唐祁说着,快速入了书房。

“嗳。”何衍应了声,便麻利唤来家仆掌灯,自己又张罗着沏了茶,点了张青青特质的龙脑香,一面说,“她的信在桌上呢!”

不出所料,躺在当中的果然有一首酸诗。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自那第一封“祁郎”信得逞后,他们就形成了这样的默契,一旦有要事禀报,未免书信被截走,她都会在一寄两封的信中讲同样的事。

但动了一晚上脑子的唐家郎官这个时候是真没功夫再去猜她的谜语,于是直接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哦,她说那个谢琎又去了高家堡。这都第三回了……”

“做什么?”

“他没说,但是带来了五千精兵。”

唐祁皱眉:“五千?精兵?”略一思索,便说:“填那帮复员老兵的缺?”

“估摸着是这个意思。”

以钱为饵,先分再治,不出意外的话,这回的五千精兵是要放在那处扰乱孙部军心的,跟着老孙的日子再好,能好过精兵们口中画的大饼还有那谢琎手中明晃晃的银子?

当时那谢琎在高家堡散播谣言离间孙部时,他就隐约有这么种预感。

此刻不过是心中的猜想落了地,他就晓得会是这么个结果。于是叹着气把话说了出来:“叫她不要跟老孙那边了!”如今胜负已定,再跟没必要了。“还是紧着那个郡主兄妹的事情接着往下查吧!那青楼那边怕也是得了什么信,这些日子动静不小。”

“嗯,她进了西域,还去了且末大营呢,估摸着确实会有些消息了。”

“嗯?她自己去的?”

“不是,是她师傅带她去的。”

“师傅?她又在哪认了个师傅?”

何衍不禁笑道:“她说是孙遇良给她找的,是延军下头的一个校尉,平日里除了监视她,领了那谢琎的活,所以顺道带她去了几趟。”

这些芝麻大点的事她倒是没跟自己说,唐祁也是头一回晓得,一听却又皱了眉:“怎么哪儿都能捞到人带她东走西窜,忌吃不记打是吗?”

“她这人,就这样!”

唐祁哼了一声,又问:“还有什么?”

“对了,陈东前日从淮西舒州那边回来了,那的巡田御史不是沈大人么,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徐大人老家的事不算大事,叫您放心。”

唐祁闻言又是一声冷笑,这话可是叫这沈子坤说得个一箭三雕,什么叫徐显老家的事情,他不要担心?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他跟徐显并无田产勾交来往,他担心什么?舒州那么多地方,他哪家不提,偏偏提徐显,什么意思?试探还是投靠?还是要纯纯要他买他的账?

但既然他放了这话,那想来今日难免的徐侍郎心中还算能勉强落下一桩事来。

“难为他仔细。”他轻飘飘地说,语气不算太好。

想了想,转而提及另一桩事:“是了,陈东既然回来了,叫他稍作歇息,寻个时候去江宁走一遭吧。”

徐显那一不敬之问许是无意,可唐祁却留了心。

天威难测。单凭一个人的死去揣测皇帝这个执棋者对朝堂把控的动机和用意,这的确太难。但作为一个上不来桌的姚党马前卒,他却乐得大大方方盘上一番。

首先,这是开始还是结束,难说得很。

若那杨昭真是拿来祭旗的,那么动辄死一个五品大员,皇帝很难不心存顾虑吧?就此住手也说不定呢?何况,但凡他还想瞧着两个儿子斗来斗去,就不会在这事情上一锤子弄死太子,否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时的他安慰起徐显可谓是站着讲话不腰疼。“鹤眠兄,事情还未明朗,等后头有消息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但京官向来不许出京,若说着人传信几个来回,既容易暴露,又把时候耽搁。但职方司总管全国军情,他又常年在外奔走,净识得些江湖人士,什么镖局什么老道,自然有自己的路子。

这也是为何他虽官阶低但仍能为太子一党瞧在眼里的缘故。虽说方才与徐显商谈结果是静观其变,但他又怎会没有自己的后手呢?那他这个最大的探子岂不是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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