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什么,只冷着一张脸。
半晌,他放下被捏出青汁的桃子,冷声道:“大小姐确实该好好学学规矩了!别得罪了太子,再连累了其他孩子!”
柳氏达到了目的,唇边点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却依然十分贤惠的取出帕子给月老爷擦手:“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小姐不懂事,咱们请个人让她在院子把规矩学好就可以了,学好了再出来,您说是不是?”
月老爷正欲点头,屋外来人通传,说是太子差人送了东西来。
“太子可到了?”月老爷连忙站了起来,以往太子送东西给月星秀,人都会亲自来上一趟,同三丫头见上一面,他不敢怠慢,对小厮道:“快带我去。”
柳氏忙跟了上去。
大厅里,太子身边的来福见过了月老爷和夫人,随后便挥了挥手,上来四位位捧着红木锦盒的侍女,笑眯眯的对月老爷说道:“小姐人呢?”
月老爷道:“已经差人去请小姐们过来了。”
不一会儿,除了月柒言,月梦如和月星秀皆来了。
“福公公来了,肯定是太子思念三妹,又给送礼物来了。”月梦如笑吟吟的打趣着。
“福公公,太子呢?”月星秀红着脸颊,抬头却没有看见太子。
来福笑着答道:“太子公务繁忙,差奴才送些小玩意给小姐们解解闷。”
月梦如见果然不止一个匣子,她兴奋地抢言道:“太子对三妹你可真是太好啦,回回都给你送礼物,上回是首饰,这回是什么呢,看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又要沾光啦。”
来福似乎见惯了月梦如的放肆,脸上的笑意只微微带了些嫌恶,并不真的表现出来,“三小姐,太子殿下惦记着您呐,差奴才给您送了些西域进贡的点心。”
他说着,对其中一个侍女招了招手,并打开了红木匣子,清甜的香气微微醺人,瞧着便可知道美味。
来福继续说道:“三小姐,您的这份奴才也一起来过来了。”
月梦如捧着点心兴奋不已,她嗅着香味便早已食指大动,迫不及待的便尝了一口,点心闻着挺香,却有些噎人,堵在嗓子眼里,足喝了好几口水才顺下去了。
她抱怨道:“这点心闻着怪香的,却不是可以多吃的点心。”
月星秀听她这样说,心里下意识的一抽,太子从不这样,是在暗示些什么吗。
待来福取出另一个匣子里的《论语》送给她们二人时,月星秀愈加迷茫,太子是要她多读书吗?她不明白,看向月梦如,同样是疑惑不已,唯有月老爷脸色微变。
来福听了二小姐的话,恭敬的笑道:“二小姐既然已经明白,那奴才便不多言了。”说罢,他看了看四周,没见到月柒言,便开口问月老爷:“怎么不见大小姐,奴才这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大小姐呢。”
月老爷本就心头有火,又被月柒言气的头疼,现在只要想到她,牙齿便下意识的酸麻难受。
眼下的情形依然是太子动了怒,如果月柒言再惹出什么,只怕太子会对月家憎恶。
月老爷稳住脸,这才道:“小女性情古怪,上不得台面,恐冲撞了太子,老臣让她在院子里反省,公公有什么话,老臣代为转答吧。”
来福道:“太子特意吩咐,一定要奴才把礼物亲手交到大小姐手中,月大人帮帮忙呀。”
月老爷脸色黑了下去,他吩咐了下人去把月柒言带过来,一直到月柒言好好地站在他跟前,怯怯的给他行了大礼之后,他还是一派恼火的模样。
“还不跪下!”他疾言喝道。
月柒言陡然听见父亲发怒,内心虽然窘迫害怕,却因为不愿起无畏的争执,所以顺从的曲起了膝盖。
来福见了忙伸手把人扶起来,他讪讪的笑道:“大小姐这样可使折煞奴才了,月老爷,您误会了,太子也不愿您因为些小事与大小姐生了嫌隙,所以才特意让老奴给大小姐送了礼物来宽心呢。”
说着,来福亲自从侍女手中取过雕了芙蓉泣露的匣子来,打开却是几方绣工精美的蜀锦帕子,每一方上的芙蓉皆是由宫中最好的绣娘所绣,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来福道:“太子知道您喜欢蜀锦的帕子,所以送来给您,您与三小姐皆是同太子殿下一同长大,太子殿下说,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您依然是他的小妹妹,望您明白。”
月柒言怔楞不解,又见来福从取过最后一个匣子,打开却是最后一本《论语》。
原以为太子会顾念些旧情,最起码不叫她在自己家里艰难度日,可当她伸手接过太子特意吩咐送来的《论语》,一颗心猛然沉到了谷底,事到如今,她俨然成为了大梁的笑话,太子更是时刻不忘讽刺她德行败坏,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忽然便缄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