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镇北门的界碑碎了。”

三人僵持的时间里，负霜不愿雪明夜离去，唯一能离开的冷雪寒却是身受重伤勉强能够喘气。

雪明夜轮回过太多世了，他如何不知界碑碎裂所含意义？

界碑碎了，可他们三人皆是聚集在这里，这天下又有谁能够破碎界碑？

一个名字几欲呼出——封尘星

刹那间风暴骤卷，无数粉尘自镇北门扑面而来几欲遮盖人眼。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一缕金色的流光。那一缕流光极为孱弱，混杂在无数沙尘中摇摇欲坠，险些便不见。

可它凭借着那坚韧的身躯，硬是穿越沙海荆棘，来到了雪明夜的面前。

金色流光颤抖着飞落在雪明夜的指尖——摇摇欲坠。

来弈城时，雪明夜触摸光点，得知了叶如风的生前过往。白继海时，雪明夜触摸灰色光点进入了裴祁玉的识海。

而如今，那孱弱的金色流光自主地落在了雪明夜的手上。

眼前时光骤然倒卷，将雪明夜带回到了镇北门前。

那是，第一世的镇北门

原本死去的司明轩再次出现在了封尘星面前，神情是那样的鲜活，“封尘星，镇北门如何能够拦住罗刹鬼！你我同来自修真界，我不知晓难道你也不曾知晓吗？！”

“镇北门中皆是普通人，罗刹鬼修为堪比金丹，拿什么守？你这是要他们的命！”

雪明夜恍然抬头看去，只见一断臂少年唇色雪白，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长剑之上是无数的杀伐之气。

杀戮道

在他身旁，是同样满身脏污的司明轩，司明轩与封尘星一道身上伤口不可计数，可那双蒙尘的眸子一瞬竟比太阳耀眼。

原来——司明轩口中的逃离在第一世就未曾做到。

封尘星抿唇，“罗刹鬼暴动至此，不可逃离，镇北门的将士，就算是死，也只能战死在沙场。”

这是他来时，门主告知他的。

司明轩暴怒，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你可知镇北门中有多少妇人孩童，还有多少如你我一样的青年？你是要他们都死在镇北门中吗？！”

封尘星断臂处鲜血再度溢出，浸透了衣裳，他垂下眼眸，“我知”

“可罗刹鬼狡猾奸诈，他们惯会伪装，便是装作妇孺孩童逃出三两，皆是浩劫。”

“罗刹鬼一旦进入修真界，必定万劫不复。”

司明轩眼中怒气未收甚至参杂憎恨，他嘴里混落鲜血，一字一句地，“好，好你个封尘星。”说罢转身离去。

徒留封尘星跪倒在原地，封尘星右臂已断，起身格外艰难，在摔回去三次后终于从黄沙之中爬了起来。

雪明夜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他断手紧攥着玉佩，神色茫然，事到如今，他竟不知晓交给谁了。

因为——镇北门中，或许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

雪明夜看着，看着少年孤寂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攥紧手中玉佩摩挲，到后来却是走到坟冢之地，将玉佩埋于无名石碑之下。

到了这时的封尘星才知，人悲痛到了极点竟会哭不出来，他眼泪干涸，映衬一双猩红的双眼。

雪明夜静静地看着，只见封尘星嗫嚅半响，最后却是只言片语未留。

“罗刹鬼……罗刹鬼来了！”

将士的嘶吼声引起了封尘星的注意，他骤然起身持剑。不远处，罗刹鬼一口咬掉妇人的头颅，而那妇人临死之时，怀中尚且抱着襁褓之中的孩童，孩童兴许是摔得疼了，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封尘星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将共生挥了出去。

共生插入了罗刹鬼的心口，便是只剩一臂，封尘星的道义也是无可从屈，他手握共生，斩杀数只罗刹妖鬼，直至最后拜倒在一只出窍期罗刹鬼的手中。

临死之时，用着仅存的断手，终将那啼哭的孩童护在了自己身下。

罗刹鬼的利爪穿透了城门，刺透了无数人的骨血，镇北门城门轰然倒塌，在罗刹鬼的践踏下夷为平地。

而封尘星，也终于使得千万罗刹鬼践踏，直至血肉模糊，烂进黄沙之中。

就算这个人封闭镇北门，不让妇孺孩童出城，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是用尽了全力保护他所谓的孩童。

这一世，镇北门未曾保住，所有尽皆弥留的东西，都被带进了黄泉。

在雪明夜的恍惚中，眼前风沙重聚，凝聚成一个又一个的假象，或许……应当称之为第二世。

“尘星，你在写些什么？”

尘封于过往的陈拓突然之间鲜活了起来，他眉眼之间是那样的肆意，待长枪挑起，从封尘星手中抢过信封便立即跨马而走，跑出数丈外。

少年时的封尘星被抢了手中信纸，双颊泛红，怒声而起从一旁拾起长枪冲着陈拓而去。

“陈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