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心毫不掩饰自己打量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商品玩物般。
不知为何,她总觉有几分眼熟,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可能狐媚胚子都是这种长相。
这般身份,这般低贱,想来也是匍匐在男人脚下,用着身体和容颜跪着求来的今日位份,她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种贱人,但却又阻止不了自己的家人心中有她。
儿子被伤,女儿也因她被关在了庄子,而自己的夫君还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叶罗心忍着眼中冷意,若不是女儿托人递来了书信,她竟还不知自家夫君心中居然有那等腌臜事,思及这些,她当真是恨不得当场撕烂这张狐媚的嘴脸。
“色衰爱弛,不知萧侧夫人听过没有?”
叶罗心冷冷道,在侧字上头重重咬下,想要看看这妓子的反应。
可甜钰根本不在乎,只淡淡道:“一时宠爱换富贵荣华平生舒坦,妾身觉得并无不妥。”
叶罗心脸上的嗤笑嘲讽更是遮掩不住,语气更加刻薄:“不愧是花楼里的名妓,教养果然是拿不出手的。不过这般姿色,想来萧大将军是出了大价钱。”
她声音不算大,但周围的宫女必定是能听见的。
今日之后,宫中娘娘,京都贵人,可能都会知晓甜钰出身。
叶罗心不禁冷笑,市井民间的话语有人能加以遏制,可宫中传出至贵人圈子里的话,她倒要看看,谁还能阻止。
这种贱蹄子就该在阴森腐朽之地发烂发臭,而不是同她站在一起,影响她的家庭她的人生。
可叶罗心没有从甜钰身上看到她想看到的慌张或是害怕。
甜钰从容自得,她甚至还弯了唇角,笑了笑:“妾身自小失了父母,流落街头,靠自己的努力习得舞蹈,得了众人喜欢。有了这般声誉,妾身并不觉得可耻,反倒是贵府公子,日日待在花楼无所事事,挥霍千金,就为了见妾身一面...”
“这般看来,贵府的家教培养,似乎还不如妾身呢。”
“你!”
甜钰声音轻柔,目光之中明明含笑,却又让人感到了冰冷。
叶罗心哪里能受这等气,她好歹也是先帝册封的郡主,她一个晚辈还是侧房,又怎么敢同她顶嘴,立刻便来了气势,右手高举,就要落下。
甜钰看到远处人影,眸光一转,正要作势倒下,却听到一声厉呵。
叶罗心分了神,而下一刻,甜钰被高大身影护在了怀中,那一掌便僵在了空中,只得生生作罢。
范辙一路跑来,喘着气,看着叶罗心几乎怒目:“你不看看这是何地方,这般不知礼数,不知规矩!”
甜钰在萧然怀中微微抬眸,看到正训斥着叶罗心的范辙,而刚刚那声呵斥,也是他发出来的。
“可有伤到?”萧然小心翼翼地查看着甜钰面容,脸色已经沉的漆黑。
“本将是未想到,丞相夫人竟这般喜欢欺负弱小,甚至连本将的脸面都丝毫不顾。”萧然声音发着寒,眼神凌冽。
“不是...是她...”叶罗心被他这眼神盯得心头发寒,立刻便要辩驳。
“好了,你少说几句吧。”范辙将她拉至一旁,对着萧然道:“是本官教导不严,将军和夫人消消气,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归席才是。”
萧然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带着几分寒意,搂着甜钰朝着宴厅走去。
范辙看着两人身影,又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只觉得心头一股子烦闷升起,也没给叶罗心好脸色,只压低声音道:“你以为现在那些贵夫人敬你,是因你郡主的身份么?他们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敬你,奉承你。”
“公爵夫人被你欺负,你倒还真的以为自己能耐?”
“你今日在皇宫这般嚣张放肆,你当真觉得别人都是瞎子?传出去的流言蜚语,你同样得不了好。”
他声音压得极低,但叶罗心知晓这是范辙盛怒的样子,她亦只敢低垂着头,在这宫里,她只得咽了这口气。
宴会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就等吉时到,恭迎圣上一家出席了。
程昱的目光自甜钰回来后便一直若有若无的放在她的身上,范为金虽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也有所感,看着自己父母脸色沉沉,也一直担心地朝着甜钰所在的位置看去。
甜钰静静坐在席间,神色淡漠,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黑云承受不住水汽的重压,已经有雨水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似乎只是试探,看看这片大地是否能承受住接下来的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