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扶风走上前去,笑盈盈地道:“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可还对我有印象?”
“还有这位郎君,好久不见。”
语气温和却激得池年浑身起鸡皮疙瘩,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原来是你。”
自家郎君的追求者,也是她的情敌。她现在拦着人家的马车…这是什么修罗场。但她气呼呼的想,那又如何,撞到
宋余反之并无甚印象,要不是那做作的声音还真是没认出来。
周宛如站在树荫地下,仰着头不住地打量,“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自家人。”
摆了摆手,丫环双手递上一个钱袋。好声好气的说:“既是我家车夫冲撞导致,这包银子...”哗啦哗啦,碎银锞子,从天掉落,散落一地。“就赔给你,不知可够?”
“你欺人太甚!”
“难道你爹是知府就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了吗?”
周宛如轻轻的笑笑,想讹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一条贱命能值几个钱?
要钱就从地上捡好了,书生不是向来不吃嗟来之食?想必这地上的银子,那是不会要了。
“想要,就去捡。”
真以为她这种小把戏都看不穿吗?池年摇摇头,并未做声,但脸上的不服气显而易见。
宋余沉住气,默默从宽袍大袖中伸出手来,把她的手指揽进含着粗粝细茧的手掌里摩挲。
用只有身旁女子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耳语:“别气,气大伤身。有我在。”
他二人夫妻同体,他的妻自有他来护,一官家千金就想把她的踩在脚底,呵。
身后百姓渐渐围了过来,往他们身边靠拢,眼中的垂涎欲滴遮掩不住。
“是呀,这么多银子你们不捡,俺不嫌丢人,俺捡。”
“这位官家小姐没计较你们的无理,你们就偷着乐吧,这么多银子,够你们坐吃山空喽~”
“可不是,要是我,我就收了。”
…
等等诸如此类。
周宛如嚣张的气焰更甚,呵呵轻笑一声,语气更加平淡无味,似是看透了他们虚伪的面具,“你不捡有人捡。”
逗乐的看着两人,似在捉弄小猫小狗,恶意不加掩饰。呲笑一声觉得没劲。
周宛如扭身带着丫环得意的瞥他们一眼,“我们走。”她还有正事没功夫在这和他们浪费时间。
宋余眼神一冷,嘴角轻轻上扬,慢慢的,他收了笑,语气无威自怒,缓声说道:“慢着。”
周宛如停住脚步转过身,疑惑的询问:“宋郎君还有事?银子我给了,难不成是想与我道歉?”
“那就不必了,本小姐不会原谅…”
话音未落,宋余从容应对,笑容拂面,爽朗大笑:“并未,只是让你与我妻道声歉。”
周宛如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字一句的反问,“道歉?凭甚?她也配?”
“我乃官家千金,她—乡野村妇,如何当的起。”周宛如乐的眉眼带笑,“宋郎君莫非昏了头?”
“还是十几年的圣贤书读到肚子里去了,上尊下卑,她见我自身卑谦恭。”
“当然配。”
宋余非但不怒,更加坚定的说道:“自然当的起你一句道歉。”
“宋某虽是正七品芝麻官,她乃我妻,自然应是官家太太。”
“周小姐您,虽父亲是正六品县令,但与你并未有任何关系,尊你一声官家千金也不代表你有名头对我妻居高临下。”
宋余眼神凌厉,话语不近人情,淡淡的回答:“如你所说,我妻自是上尊,你才是下卑。你自应身躬屈卑,诚挚恳切的与我妻道歉,直至她原谅。”
周宛如呆愣在原地,想要反驳,竟不知如何应答。
“好!”人群中传来叫好声,小声窃语,“我刚刚就看不惯了,这些人高高在上,真痛快!”
不堪入耳的言语比刚刚更深,周宛如的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被气的半死。
“你、你,我跟你们计较!”
池年眼神崇拜,脸上带着娇羞,嘴角带笑,更加有底气也不再生气,凝神打量自家的俊俏夫君。
宋余蹲下身子,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朝身后说道:“周知府正值换任之际,不知自家千金惹出如此祸患…”
周宛如身子一僵,今天她瞒着父亲出来已是不易,再惹出祸患保不齐,那老货无所顾忌把自己仓促的嫁出去,她就真的只能认命。
她不敢再走,没好气的催促丫头,“你去道个歉!”
宋余冷然看着,脸上多添几分讥嘲:“周小姐如此担当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