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娅觉得可笑,屋大维既觉得除了她没人可信,偏偏又对她有各种偏见。一边骂她寡廉鲜耻,一边还需要她帮忙工作,她就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从来没有!
冷静下来的屋大维,找回了理智。
尤利娅或许说的是真的……但当时那个情景,也实在是对他的羞辱。
他咬着嘴唇,把愤怒都憋回心里。看到尤利娅肿起来的右脸,屋大维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父亲打女儿,天经地义。尤其是这个叛逆不听话的女孩,他没错!
“所以,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你并没有因为他的勾引而上当,或者主动引诱过他,对吗?”屋大维说。
“我没有…!”尤利娅没好气的说。
她第一眼看到塞克斯图斯的时候,惊艳于他的外表…这是真的。但是当时的情况,她很紧张,根本没有心情想有的没的…
屋大维:“哼…我会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的。”
抛开那阴暗的性格,亦或者出身的不完美,塞克斯图斯是他这一代少有的青年才俊。据说他在学院的成绩很好,在西班牙服役时期也因为出色的军事才能而得到重用。
屋大维注意到他对女人的吸引力。总是有这种人,已婚的未婚的,都会对他们想入非非,而后者也来者不拒。
他那没见过世面的叛逆女,会被这么一个男人勾引走,并非不可能。
因此屋大维才不敢断定尤利娅是被强迫的。
所以他这是在变相承认他对塞克斯图斯的欣赏?
不,这不能全怪他。
他那之前在西班牙担任总督的部下塔里乌斯对他的评价很好,也写过希望对方升迁的举荐信。
若不是因为父辈之间的龃龉,屋大维对他心有芥蒂……但不可否认,他在等待着塞克斯图斯主动示好。
他曾经暗示过,但塞克斯图斯一直没什么表示。他不喜欢这么不识相的家伙。
直到三个月前,他母亲的第三封信,和他请求原谅的亲笔信寄来,里面的内容让屋大维情绪好了很多。
信上表示,塞克斯图斯理解舅舅童年时期对图里努斯家的旧宅的感情,决定捐赠它来庆祝奥古斯都的第六个任期。随之而来的,还有屋大维生父的遗物,原本遗嘱上并没给屋大维的东西,他都双手奉上。
“现在看来都是有预谋的……该死……”屋大维捂着嘴沉思。
他不该太开心的。他早就赢了,早就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站得更高,权力更大。他没必要…对此动心,不该在没了解全部情况就让他回来。
血缘…真是让人头疼。
“你该补偿我的。”尤利娅对着屋大维发牢骚。
屋大维:“写你的诉状吧,这就是补偿。”
他展示自己裹成粽子的右手。
“替我起草文件,写重要的工作总结,你能得到什么都由你。”屋大维说,“我会看着你的。你哪也不要去。”
塞克斯图斯也被指控牵扯进了他岳父——如今是前岳父了,的刺杀事件之中。
这件事发生后,整个罗马城都陷入了恐慌不安的情绪之中。
过去,有太多因为刺杀而造成的大清洗事件。人们并不害怕凶手被惩处,他们真正害怕的是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会引起被刺杀未遂者的强烈反弹。
人们害怕屋大维会将对死亡的恐惧转化成暴怒宣泄到整个罗马政坛,一时元老院内人人自危。就连每次开会都会骂屋大维的那几个人也不吭声了。
屋大维不想复现马略或者苏拉时代的恐怖氛围,也不想让内战重演,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如果刺杀者背后有党派,他也要将它们肢解,他决定将这个事件定性为疯子精神错乱报复社会的行为,而不是因为某个利益集团对他不满引发的攻击。
当然,他不能忽视小克拉苏,他或许有所参与。
西班牙虽然和马其顿距离非常遥远,几乎是东西的两端,但本质上都是他的中央政府控制不力的行省。
这些大省总督会暗中联合,这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在外省看得很清楚:真正能威胁到奥古斯都统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在元老院的那些元老。
“不能这么写。我要保他。”屋大维看了眼尤利娅写的针对塞克斯图斯的控诉,里面提到要流放他。屋大维直接否决了。
“他…他这样做,你还要保他?!”尤利娅觉得不可思议,“他不仅知情不报,还对我说出要是你死了…他要,把我抓回家当小老婆的话,你居然还要保他?!父亲你疯了吗?”
屋大维:“你说他说什么?”
尤利娅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些话里有包含针对她的脏话。但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了。
于是她把塞克斯图斯对她抱怨的那一通,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屋大维。
屋大维的脸越来越黑,到了后面,他直接捂住额头,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尤利娅听到他疲惫的语气。
“……我需要这个人。他的无耻…说到底那只是一种无知!他没有带着你跑…说明他本意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尤利娅翻了个白眼。
屋大维:“塔里乌斯在西班牙就任总督的三年间,他从来没有成功的控制过这个行省。而塞克斯图斯,他的成果比塔里乌斯更值得注意——有传言他在娶阿克塞西姆斯的女儿之前,曾在他的指导下娶了一个当地部族的女人,采用一些手段消灭了当地最大的反对势力。他已经证明过他有能力控制整个西班牙,他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
尤利娅:“难道你不怕塞克斯图斯再次背叛你?这次的刺杀,他知情不报,这件事还不够吗?”
屋大维:“只要他还是图里努斯(屋大维生父的姓氏),只要他还期望得到罗马的接纳,向往罗马的荣誉,他就可以为我所用!他会知道他该真正效忠的人是谁。长期在西班牙的生活让他对罗马的政局变化一无所知,误以为那伙人的力量和我不相伯仲。他现在只需要清楚这一点,认识到他们不可能对抗我——然后赎罪。我需要西班牙,这是最快的手段…希望他能戴罪立功。”
尤利娅:“那么现在我的名誉就成了可牺牲品了吗?你要让外界认为爬上我的床的男人非但不会受到惩罚还会高升吗?”
屋大维:“够了!他并非不会被惩罚…他会受到惩罚,但他还得替我效力,起码这两年是这样的。我以后会小心的看护你,这样就行了吧?你的奴隶,你的卫兵,我全都给你。以后你会有足够的能力决定,是不是你自愿做出丢人现眼的事。不会再有人强迫你!”
屋大维低头的方式似乎是打算轻轻揭过尤利娅过往的,那些他看不惯的行为,并且不打算再强迫她继续上那些无聊的女德课。
尽管他的理由是他要亲自看着尤利娅做他的代笔,要将那些课暂停而不是取消。
尤利娅写文件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又和屋大维开诚布公的吵了一架。
……居然没发生她预想中的恐怖事件,屋大维和她吵得很凶,但仅仅只是争吵而已。
她觉得这个现实有些魔幻。
她没想过她的段位还不够,屋大维每天在元老院面对的辱骂要比和她的那些争吵厉害多了,他都仅仅只是散会后踢石子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