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终于来了。我以为罗马人已经不再重视和托维诺克斯国王的盟约。”
提比略看到辛布维尔坐在营帐的主位而不是莱纳,问:“莱纳呢?”
辛布维尔站起身,让开了被他挡住的通道。
提比略跟着阿格里帕从通道走了进去,扑面而来便是一股血腥味。
“他受伤了?严重吗?”提比略急切的问。
“谢谢提比略大人的关心。情况…不算太糟。”辛布维尔脸色暗沉。
莱纳躺在床榻上,他的脸上裹着半边纱布,左手被厚厚的白布裹着,散发着腐臭。
阿格里帕:“我应该有提醒过你们,他这种情况不尽快做截肢手术的话,别说手了,命都会保不住。”
莱纳:“不,不……”
辛布维尔:“是啊,我也在劝。但我怕他…接受不了,想不开。”
阿格里帕眯着眼打量辛布维尔,后者满脸严肃混杂着悲伤。
阿格里帕走上前,让身后跟着的两名军医检查莱纳的伤口。
“国王陛下已经同意医生的要求。如果您能帮我劝劝他…让他不要做傻事,就好了。”辛布维尔说。
提比略走上前,对上莱纳沉痛的表情。
莱纳:“我讨厌你,提比略。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提比略:“对不起。我应该在的。”
莱纳:“我讨厌你。”
提比略伸手摸了摸他完好无缺的侧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
莱纳疲惫的解释了当时的经过。
“我们被袭击了…被那些……林子里的怪人……”他缓缓的说,“是日耳曼人…而且是没见过的…他们身上涂满了蓝色…就像黑夜里的鬼魅。它们…好像知道我们的意图。”
一群日耳曼人,突然在他们巡逻的时候发送了攻击。他们像是有预谋的,好像突然冒出来,并且源源不断的发起进攻。
小股巡逻队不敌,于是立刻撤退,辛布维尔选择殿后。莱纳不放心,跑到半途又折返回去,与辛布维尔并肩战斗。
“是我…影响了舅舅。”莱纳说,“我不回去就好了。因为这个,折损了很多骑士,马也死了三分之二。辛布维尔带着我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我也因此受了伤…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
辛布维尔:“别说了,你的本意是好的这就够了。那些都不重要。不要自责。”
提比略劝慰了莱纳很长时间,直到他沉沉睡去,答应接受截肢手术。
“我认识一个人,她什么都会做。”提比略说,“我叫她给你再做一个手不就行了吗?你可是战士,这是你战斗的勋章,别放弃!”
莱纳眼神微微闪烁:“真的吗?”
“当然。”提比略用力点头。
尤利娅一定会很乐意。她不是最喜欢鼓捣那些东西了吗?
待莱纳睡下,阿格里帕一行人和辛布维尔回到营帐大厅了解具体情况。
卡尔维希乌斯把布防图拿出详细的解释着。
“我感觉他们有备而来。他们挑选时间,分成若干小队,同时袭击了六号,十三号营地,待当地驻守的联络兵回到军团驻地报告,并要走援军后,又偷袭了军团驻地。他们不是大举进攻,而是烧毁粮仓。恰好,当时我们正派人分批晒谷物,避免放在地窖里发霉,所以有些来不及收起来的就遭到了损失。”
阿格里帕:“军团的取水地没有受到影响吧?”
卡尔维希乌斯:“这个您放心,我们对河流上游周围的布防十分严密,再加上又打了井,军团用水不受影响。”
阿格里帕盯着布防图看了半天,说:“你是说,他们了解我们往不同巡逻营地派兵的习惯吗?”
卡尔维希乌斯:“这只是猜测。因为时间很凑巧,且不止一次。每次都是支援前脚刚走,偷袭就会来。以至于第三次发生时,我们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而莱纳王子的队伍就是那次出事的。事后,这群高卢人指责我们行动迟缓,延误战机。我方自然有我方的理由,这您也知道,总是被敌人声东击西我们自然不能上当的,抓住祸首才是主要任务,对吗?”
辛布维尔:“难道你们不是故意在那次派我们巡逻的吗?”
卡尔维希乌斯:“怎么可能。那次刚好轮到你们。我们的人每周都轮到,你们的人一个月才一次,已经很轻松了。我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袭击就轻易破坏定下的规矩的。”
辛布维尔:“那你们也该事先告知,罗马军不会第一时间救援的事,这样我们不至于死伤惨重。”
卡尔维希乌斯:“我有提醒你们,遇见意外情况尽快撤退,我认为这已经够了。”
辛布维尔:“够了?这是重要的军事行动,口头提醒就够了?你把我们的高卢人的命不当命吗?”
阿格里帕:“好了,你们别吵了。”
阿格里帕看向卡尔维希乌斯,看到他眼里的不耐。再看向辛布维尔,后者眼神幽深,似乎酝酿着某种情绪。
阿格里帕:“当务之急是调查敌人的情况。他们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
卡尔维希乌斯:“我怀疑有内应在对外传递消息。可我想不明白,这对这个人来讲有什么好处?我已经展开调查,但毫无头绪。”
辛布维尔:“说不准是你们罗马人自己勾引对方袭击,为的是除掉我们。”
卡尔维希乌斯愤怒的回击:“我除掉我的盟友干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辛布维尔:“你们罗马人不是一直认为我们托维诺克斯国王不如雷米部的阿瑞德斯听话吗?说不定你是想除掉我们的继承人,好让我们部族乖乖的依附于雷米部。”
阿格里帕:“不,我反而希望你们好好的。我不需要两个阿瑞德斯。”
阿格里帕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阿格里帕:“继续调查吧。另外,既然是对方主动出击,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被他们看到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闭门不出,就会有更多的日耳曼人被吸引加入袭击者的队伍。我们不能给他们这种错觉。”
他扭头看向提比略:“你来准备组织反攻的物资和人员安排。”
他又转向辛布维尔:“你们部族还剩多少战斗力?不管多少,你先当他们的领袖。之后的作战还是要参与的。”
辛布维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尤利娅瞪着玛尔凯路斯,说:“你每天就没事可做吗?为什么老来烦我?”
玛尔凯路斯:“来找你就是我的正事。真的。”
他试图靠近一点,尤利娅立刻后退半米。
玛尔:“你想看舅舅给我写的信吗?”
尤利娅:“我为什么要看?跟我有关吗?”
玛尔:“我以为你会感兴趣。他给你写信了吗?”
尤利娅:“……写了,又怎样?”
玛尔:“总之…还是得考虑的,对吧?”
他摊了摊手,把手中的纸筒递给埃西比。
埃西比再递给尤利娅。
尤利娅将信将疑的把羊皮纸展开。
飞快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又递了过去。
有了孩子就能回家,还真是“有诱惑力”的好处。屋大维十分了解她在高卢的衣食住行有多么不愉快。
来了才这么几天,她的四肢和五官都变得粗糙了。奴隶营地散发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即使她让人把她的住处弄得很干净也一样。她承认,在这里居住很不舒服,她想过回去。